宿槐唇角紧抿,身后褚姣咬牙强忍住阵痛引起的痛苦呻.吟,只面色惨白地大口喘息着。
宿槐知道她已是不能再拖了,手里快速凝出红线缠,缕缕透明的红线悄无声息地缠到良冉身上,只待良机便可收网。
‘宿槐大人,恶鬼已被尽数收服,人界领主已同意大人动手,无需留情。’
等的就是这句话!
宿槐得了准信,鬼力亦不再受到限制,自然便没有后顾之忧了。红线缠开始渐渐收拢,将良冉死死缠覆住。
待良冉反应过来想要挣脱时,她早已无法动弹。
宿槐迎着良冉怨毒的目光,冷漠地提笔描了个‘封’字。
字落魂收,宿槐此行便算功成身退了。只是,身后的褚姣却成了个棘手的问题。
宿臻早已回来,此刻正优哉游哉地蹲在褚姣床前,眼也不眨地盯着宿槐,好似感觉不到此时凝重的气氛。宿槐直接无视它,垂头对着面前的褚姣一筹莫展。她一个懒宅既不通人情世故,亦从未接触过怀孕妇人,自然也不知该如何做,但显然让褚姣这样下去更不好。
“花狸,槐柳镇可有大夫?”
宿臻乖巧点头。
“你可还记路?”
宿臻朝她喵了一声,跳上窗户,转头示意她跟上。
宿槐弯身抱起褚姣说道:“褚姑娘,你再坚持一会,我带你去找大夫。”
褚姣面色惨白,闻言勉强睁开眼,朝她点头。
槐柳镇没有医院,只有一个小诊所。此时已近十二点,等宿槐来到这里的时候,诊所早已门关紧闭。怀里的褚姣已痛得几欲昏厥,宿槐无暇多想,闪身入内,小诊所内却空无一人。
再去找大夫显然已经来不及了,宿槐将褚姣放到里面唯一的一张病床上。她渡了些鬼力至褚姣身上,以支撑住她来勉强保持清醒。
褚姣肚子一缩一缩,本紧攥着衣裙的手忽然猛地抓住宿槐,剧烈喘息道:“大…大人,我…我好像…生…生不出了…啊!!大人啊,我好痛啊!!好难受啊…”
莫非是难产?!
宿槐心里咯噔一下,她稳住心神,反握褚姣的手边为她送入些鬼力边道:“褚姣,稳住。先告诉我该怎么做?”
褚姣身下用力,孩子却丝毫不见出来,她痛苦哭泣,阵阵的绝望涌上心头。先前逃离良冉时已被她伤到元神,怀上孩子本就艰难,此时再次被良冉重击,身心俱伤,她已是心力交瘁。
宿槐抹去她眼中的泪,温柔安慰:“莫哭,大人在呢。”
窗外忽然传来几声躁动,似是有人在门外砸门,嘴里还不断骂着脏话。渐渐地,见屋里没有动静,砸门声越来越响,隐约间还夹杂了路凇激烈的喊声。
褚姣听此愈加激动,她哀求地看着宿槐:“大人…我…我不想…见到他…”
宿槐与宿臻对视一眼,后者心领神会出去了。没一会儿,门外接二连三响起了哎呦骂娘声,嘈杂声随着匆匆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外头重归于平静,想来来人暂时被花狸引走了。
此时褚姣面上已隐隐露出灰败之色,呈现将死之相。她似是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死亡,眼神温和地看着宿槐,不再作任何挣扎。
“大人,动手吧。”
宿槐不再犹豫,指甲便长,随后快速划开褚姣的肚子。她指甲很锐利,很轻易就将她的肚子剖开,露出里面的婴儿。
许是在娘胎里闷得太久,婴儿此时全身泛紫,双目紧闭,身上布满零碎的血丝混着血块,看起来可怖极了。而婴儿的脖子被脐带紧紧缠住,加上他是头部朝上,胎位不正,这才导致难产。
此时恰是午夜十二点整,宿槐掐断脐带,将婴儿取出,用白槐护住他的元魂,撕了身上的一片布料将其包裹住,随后抱到褚姣眼前。
“是个健康的男孩子。”
褚姣眼中布满红血丝,全程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任凭宿槐划破她的肚子。她此时在回忆着自己短短的一生,前半生幸福美满,后半世痛苦绝望,家族不幸,遇人不淑。好似回忆着,感觉身上的痛苦都不怎么难熬了。
如今看着躺在她身旁小声哭泣的婴儿,她眼中渐渐溢出泪珠,眼神亦是无比的温柔。这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的孩子。
宿槐问她:“想好孩子的名字了么?”
褚姣轻轻摇头,此时的她连伸手摸摸孩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一直看着他,边轻声应道:“这孩子能来到这个世界上全托宿大人的福。若是大人不介意,可否给他起个名儿?也算给他添点福气吧。”
宿槐帮她把手放到婴儿的头上,闻言思索片刻,轻声道:“枯木逢春,叶落归根,便叫他褚枯罢。”
褚姣嘴里低声轻喃:“枯木逢春,叶落归根…归根…”
她忽地笑了,笑着笑着眼里又无法抑制地落出泪来。褚姣泪眼婆娑地看着宿槐,诚恳地道谢:“多谢大人一直以来的相助,褚姣真是麻烦您良久了…”
宿槐垂眸,掩住眼里的些微悲意。忽然,她眸光一凝,眯眼看向褚姣的手踝处,那里戴着一条血红串珠。
“这是何物?”她指着那串珠皱眉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