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只是生活的一部分,对不同的人来说,有的占比很重,有的占比很轻。
高天捷属于后者,她可能今天对这个大美人心动,明天忙着忙着就忘掉了。
毕竟,对她来说这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父母开明,哥嫂温和,朋友可靠,有房有车有工作,连多年的小助理都身怀十八般武艺。
她要爱情做什么啊?
感情在某种程度上是互通的,过分苛求爱情、亲情或友情的,很可能是内心在迫切的追求替代品,想找到一种能覆盖缺失的感情补充。
但高天捷并不缺这些,她被多方的感情稳稳的支撑着,对恋爱关系、婚姻生活都不怎么向往。
她是有资本扔开“普通人幸福生活模板”,过自己小日子的人。
当然,高天捷作为颜狗,也是会正常产生好感情绪的。
看到落泪的漂亮师弟会心动,握住大美人柔软的小手也会心动,甚至看到带着小得意和张牙舞爪的黑猫都会心动。
只是她也就停留在“见色起意”的阶段,不会开启下一阶段,然后让心动逐步发展到爱情。
杨冉会不知道这些吗?
当然不可能,唱独角戏的喜欢里,躲在角落里的那个人,敏锐度和第六感都超乎想象,不会错过蛛丝马迹。
可以说,杨冉的自卑和犹豫,很大程度上也来自他能看清爱情对高天捷的可有可无。
作为高天捷的反面,杨冉大概就是求而不得,所以寄希望于另一种感情,反倒过分执拗的类型。
小的时候在家庭暴力之中长大,见过父亲狰狞咆哮的模样,也见过母亲烂醉摔打的愤怒,没有人会对杨冉说一句,孩子,我爱你。
他们只会揪着小杨冉的耳朵,咒骂道,“小贱人,老子生养了你,以后就要拿钱孝敬我们,知不知道!”
考上大学之前,杨冉也没少因为自己过分秀气和柔弱的外形遭到嘲讽和伤害,越是偏僻和闭塞的地方,越不能接受每个人的多样性。
“娘”、“懦夫”以及“小贱种”,不仅是杨冉父母总是常挂在嘴边的,很多街坊邻居也都这么笑他。
男人就要黝黑健壮,女人才能秀气漂亮。
杨冉没个男人的样子,皮肤比女孩还白,和电视里演的小太监一样,有些孩子都会模仿成年人,恶意的跑过来扯杨冉的裤子,然后哄笑出声。
有的时候来店里做衣服的客人,也会和杨冉母亲开玩笑,说怪不得杨冉从小就能在店里帮忙,这个长相就适合拿针拿线的。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生了这么个没种的。”母亲并不会帮杨冉说话,常常还会和客人一起笑他。
杨冉来店里帮忙,那是应该的,她生了杨冉,就是杨冉欠她的。
往往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去酗酒,然后回来愤怒的辱骂杨冉,通过欺负和控制她的儿子,来获得快意和安慰感。
再怎么失败的父母,也可以对孩子耀武扬威,就说的是杨冉家的情况。
杨冉那么努力的考大学,唯一的动力就是他厌恶生自己养自己的地方,想找个借口逃离。
可很多时候,性格和遭遇相互作用,就会变成恶性循环。
别人对杨冉的伤害,让他为了自保,变得封闭又疏离,甚至有几分阴沉和冷漠。
可这种排斥他人的模样,又很难拥有正常的社交和朋友,得到善意的帮助和温暖,变得更容易被别人孤立和排斥。
学生时代,男生八卦和作恶起来,综合杀伤力可比女生还要强。
因为他们除了喜欢开一些除了自己别人都不觉得有趣的“玩笑”外,可能还会被杨冉的“不配合”激怒,觉得杨冉是给脸不要脸,从而动手上升到暴力。
绝不是只停留在说说而已的程度。
杨冉本身的性格又是吃软不吃硬,别人好好说话还可以,要是阴阳怪气或者意有所指,真的会硬着来,哪怕被别人摁着打也倔强的不低头。
杨冉就算是块年糕,估计也是冻硬成石头那种,能把别人砸破头的板砖年糕。
磕磕绊绊总算把自己送进了大学,远离家乡泥潭一样的环境之中,杨冉在新环境之中,其实根本不懂该怎么和别人正常相处。
长久的防备和充满戒心,让杨冉面对新同学的时候,总显得格格不入甚至有几分古怪,仿佛游离在人群之外的“异类”,无法融入团体汲取温暖。
而这些落单的小可怜,又容易被一些心思比较恶意的家伙盯上,嘲讽这些“异类”,甚至是这些小团体维持关系的日常。
高天捷在老乡会见到杨冉的时候,就是杨冉没跟上大部队去吃饭唱K,留在角落却被几个家伙盯上。
他们一唱一和的搭伙,故意让杨冉下不来台,看他难堪的样子取乐。
“你们几个做什么呢?人家不喝酒,劝什么劝?”眉目舒展洒脱的师姐伸手拍掉了那几个人的手,拉过来小师弟,挑眉问问他们在做什么。
“师姐,没什么没什么,我们开玩笑呢!”越是喜欢作弄欺负别人的,就越容易给人排个三五九等和权势地位,然后该跪就跪。
高天捷是很有名的师姐,他们不怎么敢惹,就立刻散场,让她捡到了年糕师弟。
什么青涩和腼腆,实际上只是杨冉在高天捷面前的样子。
在遇到她之前,从没有人会出声帮他解围,照顾他保护他,然后说以后让他跟着师姐混,别怕。
是高天捷在前面一点点教他,让杨冉可以慢慢模仿,找到安全舒适的小空间,才有那么点年糕的黏糊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