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分灶远比分家更……那啥!
再看看二房一家子、又听说她们昨夜里闹了一宿?
十之八……九是跟二房有关吧?!
众人都没敢吭声。
二叔叶仲台突然跪下,冲着祖翁磕头,哽咽着说道:“爹,儿子不孝!儿子不孝啊……”他俯地痛哭了起来。
小汪氏把头转到了一边,不愿看他。
祖翁久久不语。
半晌,他才有气无力地说道:“就这么着吧,今天就把这事儿办了!康妮儿啊,去隔壁把老樊头请来,还有,请咱家族里的太叔公、四叔、六叔……去祠堂那儿!”
康嬷嬷领命而去。
罗氏站在一旁,低着头小小声说道:“既是要分家,这家产可得按着人头来分……我们这一房是人最多的,理应分到最多……”
“你闭嘴!”叶仲台怒吼道。
罗氏闭了嘴。
祖翁显然被气得不轻。
小汪氏朝着裴嬷嬷招了招手,轻声吩咐了两句。
裴嬷嬷匆匆地去了,没一会儿就捧了个匣子过来。
小汪氏对祖翁说道:“伯爷,您含块参片吧?”
裴嬷嬷上前、蹲下了身子,打开匣子——
祖翁拈过一片被切得薄薄的参片,将之含在舌底,这才挥退了裴嬷嬷。
半晌,祖翁才起身说道:“走吧,咱们也去祠堂。”
小汪氏连忙拿过大氅,替祖翁穿戴好,这才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屋子。
叶府众人自然也跟着离开了屋子。
康嬷嬷应该已经打点过了。
祠堂门已经打开,好些男仆正在不停地进进出出、抬抬搬搬……
叶蓁蓁注意到,祠堂外头的长廊处,已经被男仆们用纱帐给围了起来;有人正蹲在里头生炭盆,有人正把椅子杌子往里头搬,还有人弯着腰在外头架起了小炉子、还往炉子上架了个铜壶烧水……
管家赶了过来,和祖翁说了几句。
和姐妹们站在一处的叶蓁蓁隐约听到“宗老们已来了”、“炭盆生好火了”、“茶水已备好”、“少夫人和小娘子们就……”之类的。
按规矩,除去婚嫁、女眷是不能进祠堂的。
也就是说,小娘子们终其一生,大约也只有两次机会进入祠堂:一是出嫁前夜、要进入娘家祠堂以拜谢祖宗;一是成亲后的第一年除夕、进入婆家的祠堂以告之祖宗。
除此之外,就算是分家,女眷也没有进入祠堂的资格。
祖翁点点头,回头和小汪氏说了几句。
小汪氏恭顺地应了一声,带着儿媳和孙女儿们朝长廊下走去。
罗氏与她的一双女儿落在了后头。
看起来,她似是有些不甘心,想跟着男人们一块儿进祠堂?
——虽然已经猜到,分家必定与罗氏有关;但罗氏究竟有什么底气,既争家产、还想打破规矩,跟着男人们一块儿进入祠堂?
叶蓁蓁看到二叔低声喝斥罗氏,罗氏却反而抢白了二叔几句……跟着,二叔的脸涨得通红、额角的青筋也爆了出来……
叶蓁蓁很想关注,可惜她娘不允。
她就停顿了这么一步……
然后就收到了崔氏瞥过来的一记眼刀子!
无奈,叶蓁蓁只好跟上了娘亲。
“啪!!!”
身后传来了一记清脆地掌掴声音……
女眷们的脚步齐齐一顿,然后齐齐回头。
只见罗氏捂着自己的脸,震惊地看着叶仲台,突然貌若疯颠地狂喊了起来:“好啊你、你还打我???叶仲台!你、你有什么资格打我?这家里的一分一毫,哪一样不是我赚回来的?你万事不管,就带着儿郎们安安心心地住在书院,一人一年就是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开销!就靠着公中一个月派五两银子的月钱、够个屁啊!我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这个家?今天你还……”
叶明珠与叶璎珞上前扶住了罗氏,罗氏则嚎啕大哭了起来。
站在叶蓁蓁身边的四娘子面露疑惑,小小声问道:“娘亲,我们爹爹和二哥哥在书院的开销,难道不是公中给的钱?怎么二伯爹他们还靠月钱过活了……”
米氏冷笑:“话都是她说的、便宜也是她占的,空长着一副红口白牙,说什么都是她对!”
崔氏奇道:“我看你也是个厉害的,怎么一对上她你就成了稻草人儿?”
米氏涨红了脸:“大嫂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只能和讲道理的人讲道理……那些个不讲道理的人,哪个和她讲得通!”
“好了好了!还下着雪哪,咱们赶紧上去烤火去,莫把咱家的小娘子们都给冻坏了!”小汪氏说道。
女眷们不再理会罗氏,相携进入了帷帐里头。
虽说长廊的一角被白纱围住,透光是透光、但更加透风。
崔氏又唤来了管家,让再在外头再加一层帐子……
折腾了一会儿,隔壁的忠毅伯、并樊家的大爷(樊宜玉之父),以及叶氏几位宗亲终于赶到。小汪氏领着女眷们隔着帐子向众亲邻们行礼、问好。
叶蓁蓁看到祖翁与他们说了几句话,便带着他们进入了祠堂。
看得出来,罗氏是准备硬闯的。
但管家拦着不让进……
气得罗氏狠揍了管家几下……
管家虽然上了点儿年纪,但好歹也是个四十多岁的壮汉,
罗氏一个少夫人,和四十多岁正当壮年的大汉拉拉扯扯的……坐在帷帐里的女眷们却没一个吱声的,倒是叶明珠看不下去了,带着妹妹一块儿把她给劝了下来。
管家也硬气,先吩咐男仆们把祠堂门关上,然后又命男仆扛了两条长板凳过来,招呼着几个男仆、一块儿坐在祠堂门口守着!
这一看就知道,管家防的就是罗氏呢!
罗氏被气得不轻,跳着脚地胡乱骂了一通……
最后大约是被冷得不行,她便叉着腰、带着两个女儿气势汹汹地朝长廊上的帷帐这儿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