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漂亮的花蝴蝶从那边的西屋翩翩飞了过来,扑向了炕床。
“蓁娘真真儿羞羞,大白天的还懒床头!”樊宜玉嘻嘻笑,“我都来了好一会子了,要你再不醒,我就要过来捏你的鼻子、叫你喘不过气儿!”
“怕了你了!”叶蓁蓁笑道,“我起来还不行么?”
然而她刚坐直身子,寄姐儿就用托盘端着碗黑漆漆的汤药过来了,“五娘子先把汤药服下。”
叶蓁蓁愣住。
“做什么要喝汤药?”她疑惑地问道。
寄姐儿答道:“方才五娘子睡了过去,女郎中过来给看了看,说五娘子忧思过重、有些气血不足,让先喝一帖看看。”
叶蓁蓁傻了眼:“不要不要,我可不喝!”
“有病得治!”樊宜玉劝道。
叶蓁蓁撅嘴儿:“你、你才……”
樊宜玉转头问寄姐儿:“可有送口果?”
寄姐儿答道:“有杏脯。”
“快去拿了来!”
寄姐儿放下药碗,去拿了杏脯来。然后樊宜玉与寄姐儿合力,摁住叶蓁蓁、先给灌了汤药,又塞了块杏脯在她嘴里。
叶蓁蓁被苦得小脸儿都皱成了一团。
樊宜玉却见那杏脯黄澄澄、金灿灿的,忍不住也拈了一块塞进嘴里津着,含含糊糊地说道:“哎哟,你家的杏脯……虽有些酸,但却这样香!唔,倘若用蜂蜜渍住,肯定又香又甜。”
寄姐儿笑道:“庄子有株快一百年的老树结的果子,怎能不香呢?只我们五娘子不爱吃蜜渍的,这次就全晒干了,既然玉娘爱吃,等明年收果子的时候,咱们让人用蜜糖腌渍了再送上来!”
樊宜玉含着杏脯,高兴得连连点头。
叶蓁蓁一块吃了三块杏脯,才将酸苦的汤药味儿给盖了过去。
樊宜玉守着她说话:“……我过来的时候,听说华恩候夫人也来你家了?”
叶蓁蓁一怔。
——做什么要用个“也”字?
她转头看向玉娘,疑惑地问道:“这么说,华恩候夫人还去你家了?”
樊宜玉点点头:“说是那天世子在静安寺得罪了我祖翁,今日特来赔罪!可说起来也好笑,既是来向我祖翁赔罪的,怎么不是华恩候带着世子来、却是候夫人来呢?我祖翁又怎会见她一个女眷?”
“哼,最后不过也就是派了个婆子去给我祖翁磕了个头罢了!还累得我们家的好几个姐妹换衣梳妆的出来见她!”樊宜玉鄙夷地说道。
说着,樊宜玉满脸的不高兴:“瞧瞧,今儿我穿的这一套……穿上身倒花用了整整一个时辰,见客不过一刻钟,华恩候夫人就走了。我想着、既然连出门做客穿的衣裳都做好了,难道就为了见这一刻的客?索性来你家玩……谁知道竟在你家二门处看到莲心了,我这才晓得、原来华恩候夫人去了我家以后、又来了你家啊!”
叶蓁蓁听了,心里“咯噔”一下,咬牙问道:“莲心是谁?”
“说起这莲心……我也觉得奇怪!”樊宜玉说道,“华恩候夫人来的时候,还带着个穿白衣的妇人,我听到候夫人喊她‘莲心’。且看候夫人在和莲心说话时、样子也很亲昵,并不像是在使唤人。”
“可候夫人也没说莲心的身份,我总觉得怪怪的,那个莲心看起来……穿着打扮、言行兴止并不像是候府里的侍女仆妇,可是,若她是候府的亲戚……为何候夫人不介绍她呢?”樊宜玉说道。
叶蓁蓁倒抽了一口凉气!
华恩候夫人居然把莲心带在身边???
这是几个意思?
——证明着,莲心在华恩候府里的地位是公开的?!她是被认可的?
所以她才能接二连三的为朱正羽生养好几个孩子?
这究竟是什么道理!
那……
这回华恩候夫人带着莲心上忠毅伯府、宁乡伯府……是来认人的???
可莲心不是为朱正羽生养了好几个孩子吗?甚至于前世,当朱正羽要娶妻时、莲心都敢拖儿带女的仗剑杀上喜堂……
这一世的莲心、又怎会甘心帮着朱正羽指认女人?
她不怕朱正羽被别的女人抢走?
叶蓁蓁半天都缓不过神来。
她知道,既然华恩候夫人带着莲心来了,还一连造访了叶樊两家……纵使自己称病不出、想来也已经暴露了!
唯今之计,只能仗着朱正羽年已及冠、婚事迫在眉睫;但她尚年幼、未曾说亲……且上头还有四个未说亲的姐姐来推托了。
叶蓁蓁衷心希望,最好莲心能光明正大地嫁给朱正羽,两人做一辈子的毒鸳鸯好了!
这时,外头响起了叶三娘的声音——
“寄姐儿,你家五娘子可好些了?”
叶蓁蓁还没来得及答话,樊宜玉已经快活地大声回答:“哎,三姐姐、四姐姐……我也在这儿呢,你们快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