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四娘子自个儿觉察到只要睡床上就做噩梦的,就改睡炕床了,精神才慢慢养好了些的。
如今得知真相,小汪氏十分震怒,先把三个儿媳拎出来,狠狠地敲打了一番。然后雷厉风行地整顿府务,又将马夫车一家打了个半死、发卖了。
但四娘子三番四次被人算计陷害,已经心灰意冷,竟要求出家!
只还顾及着嫮娘要出嫁,她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闹事儿,因此按下不提,实际上却已经做好了……出家、远足的准备。
叶蓁蓁听了,十分震惊!
“我去看看四姐——”
说罢,她站起身,匆匆朝外头走去。
不料还没走到门口,便有人掀起了门帘子,进来了。
众人皆齐齐一愣。
来人正是四娘子。
只是——
她里头穿着素白的袍子,外头罩了件宽松的蓝色深衣,披散长发、只在发尾处松松地用发绳系住。
这一身打扮,简直素净到……让人觉得心惊胆战!
米氏直接掩面痛哭,“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四娘子笑道:“娘亲,你就当……再惯我一回罢!”
小汪氏也生了气,“我和你祖翁都还没死呢,你就想要出家?等着罢!等我们老家伙一个二个的都死了,你便能心想事成的穿上这身袍子了!”
她一发怒,崔氏、丹萱郡主等人也全都站起身,靠边儿站着都不敢吭声了。
四娘子笑嘻嘻的走上前,亲亲热热地坐在小汪氏身边,笑道:“我知道祖母是心疼我的,我也是个怕吃亏的,所以……就算想清修,也选道派、做修行居士,绝不做比丘尼!毕竟做居士还能留住我的头发,也能吃吃酒肉。祖母,我是不是很聪明呀!”
小汪氏恨恨地瞪了她一眼,把头转到一旁去。
四娘子又笑眯眯地说道:“且我又不是以后都不回来了……只是趁年轻、四处走走看看,先去华俨府听素微师父讲经,再去一趟清涟府、拜访静尘师父……然后我就回来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素微师父和静尘师父都是祖母的旧友,就当我是替祖母去走亲戚还不行么!”
——这二位师父都是小汪氏旧时的邻人与长辈,都是丈夫故去以后就潜心修习、后来倒因为学问深厚而声名在外,一直都与小汪氏保持着书信往来。小汪氏也得了她们的建议,才四处寻了些有用的书籍回来,让家里的小娘子们研习。
小汪氏皱眉道:“倒还成了我的不是!当初要是不让你们看多了那些经书,如今也不至于就沉迷了……”
四娘子又笑,“并没有沉迷,我知道祖母担心我的终身大事儿……我答道祖母,要是家里人为我相好了亲事,我保证乖乖回来成亲,可好?”
这话一出,众人面面相觑。
若是四娘子要闹的,众人少不得要苦劝一番。
可四娘子这样一副云淡风轻、浅笑倩兮的模样儿……且还说得头头是道,也不避讳说亲。倒教众人有些无力。
四娘子又拉着祖母的手儿左右摇晃,“祖母!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保证——今年年底一定回来!”顿了一顿,又说道,“若是家里相召,我随时回来!”
她又看了叶蓁蓁一眼,笑道:“过去我只羡慕五妹妹,跟着妹夫哪儿都能去!如今想想,我也能在这豆蔻年华里走出京都,去看看西山月、枫林雪、万花海和那一眼看不到边的大草原……只要这么一想呀,我心里就快活得很!”
女眷们都有些心软。
米氏泣道:“你一个单身小娘子在外头行走,若是遇了什么歹人……可怎么好?”
四娘子笑道:“娘说的是……那就让奶娘一家子陪着我去,再去镖局请几个护院回来,咱们一路走官道,应该问题也不大。这第一站哪、我先去素微师父那儿,等到了以后我再写信回来……”
见四娘子说得头头是道,女眷们全都无话可说了。
叶蓁蓁想了想,说道:“要不、这么着吧,四姐把素微师父和静尘师父的住址告诉我,我让人拟个线路图出来,定好了一天走多少路、在哪个驿站或客栈歇下……沿途打点好了就无事。”
众人都知道她和武霸图的本事,亦明白过来,叶蓁蓁会动用武家的势力来保护四娘子……
这下子,连米氏也没了反对的理由。
四娘子高兴坏了,站起身,朝着叶蓁蓁盈盈下拜,“五妹妹,可多谢你啦!”
叶蓁蓁苦笑,“可是你说的啊!家里人一喊、你就要回来的!要不然……这一大家子就把我给怨上了。”
四娘子“卟哧”一声笑了,大大方方的和叶蓁蓁开玩笑,“成啊,只要你捎个信儿来,说给我相了个好人家,我必定快马加鞭的赶回来!”
众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