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木马就是不是了。
这玩意儿是机关控制的,这一下、那一下的,根本不知道这“木马”下一刻会往哪儿偏……
所以光是习惯这木马的颠簸,就够让人感觉到难受的了。
虽然地上铺着厚厚的棉被、还有婆子们护着;可叶蓁蓁还是被摔下来至少十几次,每摔一次就惨叫一声,嗓子都喊哑了。
萧伊娘就更惨了!
她一嫁进武家、因为先和武三郎怄了几个月的气,三郎也没教她骑马;后来又怀孩子、坐月子……叶蓁蓁进宫以后、萧伊娘又得管着家里的账本,也没认真练,到这会儿才练,她根本受不得这颠簸,摔了几次下来,就直接呕了。
妯娌俩被折腾的苦不堪言。
但好在叶蓁蓁一向坚持,又是个越挫越勇的;而萧伊娘又被叶蓁蓁给带动了……妯娌俩摔了个七荤八素,等到了时辰,这才相互掺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了下地练武场。
萧伊娘想哭了,“嫂子,咱能不练么?”
叶蓁蓁斩钉截铁地说道:“非练不可!”
萧伊娘眼泪都淌了下来,“咱练这个……究竟有啥用啊!”
叶蓁蓁想了想,告诉萧伊娘几件事:还是少女时期的时候、她曾被樊氏兄弟掳去;后来又被异父兄弟给掳走了一次。以及四娘子在华俨城的时候、也被人掳走过……
说罢,叶蓁蓁又道:“当然咱们也能一辈子躲在郎君们的身后、一辈子被他们保护。可是伊娘,那样的话,咱们就不能与郎君们站在一块儿了,我们就得站在他们的后头、可那样的话……我们就是拖他们的后腿了!”
“将来咱们都要跟随郎君们上战场的,可若是咱们没法子自保的……还得让人来保护咱们,那去了又有什么意义呢?得不偿失呀!”叶蓁蓁劝道。
萧伊娘叹气,“说的也是。要能像婆母那样,那才威风呢!啊、对了,要是咱们的身手能练到婆母那样……那等咱们到了如今婆母的年纪,应该身段儿、容貌啊,也都保养得不错吧?”
想了想,萧伊娘又开心地说道:“婆母都四十多了,看着还像三十出头的样子!要是我也好好保养,没准儿也能和婆母一样儿!”
叶蓁蓁笑了。
妯娌二人各回各院,自歇下不提。
于是,这样的日子过了三五日,妯娌二人已经习惯了骑木马、近身格斗还是不怎么行,但婆母惠氏开始教她们使用贴身的利器与短刃武器。再就是妯娌二人开始练起了跑步,每天都要足足跑上整整一个时辰……真是把人给累够呛。
后来也是妯娌俩自个儿琢磨的——婆母让她们练习匕首、暗器这样的东西;又逼着她们天天跑步,不但要跑得快、还要跑得长久?
分明就是在传授她们逃命的本事啊!
这个一定要学!而且必须精通。
就在妯娌二人紧张锻炼、练武的时候……
朝堂上也是风起云涌。
今天突然传来一个让人感到震惊的消息,便是淳王突然暴毙了?!
这掀起了朝堂之上的轩然大波。
据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儿……淳王是死在美人儿的肚皮上的?嗯,也就是俗称的马上风。而那个侍寝的美人儿,正是淳王侧妃宋巧慧!
因武霸图已经和叶蓁蓁说过这事儿,所以叶蓁蓁几乎疑心、这事儿到底是不是他给安排的?如若不是,怎么淳王正好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呢?
这天夜里,叶蓁蓁管着孩子们做完了功课……
——这段时间以来、元郎也在狠练功夫。在吃晚饭之前,叶蓁蓁还和小家伙又比赛了一次跑步。小家伙的耐力不如她、但爆发力比她强,叶蓁蓁挺感慨的,觉得儿子才三岁多呢,居然可以在起跑的那一瞬间、跑得比她还快!小孩子的潜力实在是无穷尽的。
但叶蓁蓁也挺欣慰的。
——晟郎的功课是嬷嬷们布置的。要认颜色、数数、学说话、背算经、还要做手指游戏。
看着小儿子活泼可爱的模产儿,叶蓁蓁也极爱怜他。抱着小团子揉了又揉,亲了又亲,这才让嬷嬷们照顾着孩子们歇下。
她自回房去,等武霸图回来。
可武霸图回来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叶蓁蓁让侍女送了宵夜来,又逮着他、定要问清淳王暴毙的这事儿。
武霸图一看她行、走、坐、立的模样儿,还没答话呢,先把她扛进内室去、将衣裳给扒了,全然不顾她的抗议!
再一看……
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那身雪白的肌肤上到处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撞伤、击伤、擦伤的痕迹!
他当然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要不别练了吧?”武霸图心疼的说道,“反正你身边也有人……”
叶蓁蓁嗔怪道:“不要!就算郎君安排了……那是郎君的安排,我要练好我的身手、这是我的安排!”
武霸图看着她,叹气,去找了药膏子出来,帮她涂抹於痕。
当然了——
他们毕竟是年轻夫妻,打闹嗔笑过后又嬉戏快活了一场,这才又挤在角房里沐浴过,裹好了衣裳一块儿出来吃宵夜。
叶蓁蓁了解武霸图的口味,给准备的宵夜是一整只烧鸡,三四张胡麻饼;她的宵夜则是一碗温热的羊乳、一碟子新鲜的桑葚果。
武霸图看着她面前的吃食,皱眉,“大晚上的吃什么斋啊!”
然后撕了条鸡腿给她……
叶蓁蓁含笑摇头,反而塞了颗桑葚果进他嘴里。
他嚼了几下,确定她不肯吃鸡腿儿的,这才咬起了鸡腿。
叶蓁蓁追着他问淳王暴毙的事儿,又问、是不是他干的。
武霸图这才叫起了撞天屈!
“我哪有那个本事谋害淳王!实是那位主儿过度沉溺美色,早就已经亏空得厉害。要不是我让人去盐帮卧底赚回来的近二万两银子,全都拿去买了人参鹿茸、灵芝雪莲……制成了续命的丹药、但只告诉他说那是助兴药……”
“他不要命的吃,我就拼了命的补贴给他……这才将他的性命保留至今!不过是这些天我穷了,再没药给他了,他才……”
叶蓁蓁恍然大悟,“也是和朱家一样?”
武霸图笑笑,“淳王死了,他那六个儿子都要丁忧二十七个月……他那几个女婿也要行半子之孝、至少丁忧一年。”
叶蓁蓁抿了抿嘴儿,笑道:“难怪那日咱们从定州许家扶灵出来的时候,郎君骂他比曜郎哥哥还蠢呢……”
听她仍喊樊文曜作“曜郎哥哥”,武霸图皱起了眉头,撕下一块鸡腿肉就强塞进她嘴里,脸色也不大好,愠怒道:“刚你说哪个是你哥哥来着?”
叶蓁蓁含着鸡腿肉,呆住。
她自知失言,红着面儿抿着嘴、吃吃的笑,递了个桑葚果儿过去请他吃、想向他赔个不是……
可他却板起了脸儿,一言不发?
叶蓁蓁吃下了嘴里的鸡肉,饮下温茶解腻,又含了一粒桑葚果、渡过去给他……
武霸图虽心里吃味儿,却无法拒绝妻子的邀宠,咬住了桑葚果,又将她压住、狠狠地惩罚了她一番,这才说道:“原来我都想好了,要放平时,武将想要升迁的……不知多难呢,这次逮到了机会,怎么样也要拉着一众姻亲,大伙儿一荣俱荣啊!”
“没想到许大郎这么蠢,居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但也是他活该,也算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好几年了,就这点眼光?还看不清局势?看不穿皇上为了大兄,本来就一直在架空淳王的权力!他居然还以为攀上了淳王会对他有利!”
听到这儿,叶蓁蓁直叹气,“他哪是蠢、或不蠢?简直心肝儿都坏了!哎,我也懒得管了。我就心疼我那表姊,还这样年轻呢,就丢下几个娃娃去了……”
武霸图道:“对了、我倒是查过许大郎和湘敏的事儿了,这事儿越挖就越可疑。去年十月底,
许大郎回京述职,据说与同袍一块儿去游玩时,在缥缈观附近与湘敏在野外苟合了。两个月以后,就是说腊月底的时候,湘敏找去定州,与许吕氏密谈。只隔了一天,许吕氏就逼死了表姨姐!后来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可我就觉着吧……”
“那怕是许大郎喜当爹了!”叶蓁蓁接口道。
武霸图笑了。
叶蓁蓁想了想,说道:“照这么说,许大郎只是与湘敏通女干在先,并没有想要谋害我表姊的意思?那这就应该是许吕氏自作主张的了!”
说罢,她露出了厌烦的表情,“如今我就盼着许大郎能与湘敏两相生厌,许吕氏与湘敏婆媳不和,这才能稍稍抵消几分我表姊的痛苦!”
这一回,武霸图并没有吭声。
——他也不想让妻子知道,其实他早有安排。只如今湘敏腹中怀着孩子,他不好动手。等湘敏生下这个娃娃以后,他会利用许吕氏,亲手将昔日花楼用来残害女孩子们、令其终身不孕的丸药当成求子药,让湘敏吃下,然后再揭穿许吕氏。这么一来,许家再无安宁之日了。
武霸图三口两口吃完了宵夜,抱了叶蓁蓁去内室,夫妻二人洗漱、歇下。
他将她搂在怀里,吻了吻她温暖淡馨的额头,又催她,“蓁蓁快睡,明儿还要进宫去给魏太后请安呢!”
叶蓁蓁懒洋洋地“嗯”了一声,打了个呵欠,又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闭上眼睛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