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公主,怎么妆又花了?公主是不是偷吃了?”桑琪找东西转过头来,吃惊的盯着公主有些晕染的唇妆抱怨,然后赶紧拿起东西替她补妆。
李锦瑟轻咳一声,眼神投向一旁仍低头看脚尖的沈庭继,意味深长的舔了舔嘴角,“无妨,再重新涂一次便好了,二哥哥,你说是吧?”
方才还只是红了耳尖的人,这下脖颈染上了一片绯色。
她笑,然后上前牵住他的手,“二哥哥,走吧。”
沈庭继回握住她的手,扶着她朝外面走去。
李锦瑟走出门口抬头看了看有些暗沉的天,心想今日也许这将成为李朝历史上值得铭记的一天,她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来打这场仗。
这是一场既艰险却又不带任何硝烟的战斗,她必赢,因为她背后有沈庭继这样的助力,刘太傅这样为国为民的忠诚,还有太原正在等待救援的数十万渴望活着的生命。
赢!
是最终还是目的,过程,她不在乎。
若是输了,李朝也许会因为这接连不断的天灾而走向灭亡,她答应了景和,她会好好守着李朝,守着他。
李锦瑟一向是个言而有信的人,当然这是以工作方面来衡量,至于其他……
她看了看身旁的男子,心想,她尽量言而有信。
府外,她由桑琪扶着,身后还跟着两个帮她拿着裙摆的侍女转进了马车,这衣服美则美矣,就是麻烦了些,不过,她今晚扮演的角色便是这李朝的定安长公主,忍忍吧。
定安,即安定,也不知当初先帝取名字的时候,是不是也想着原身会成为李朝的守护神。
桑琪正准备放下车帘,“公主,该出发了。”
她点点头,却见哥舒烨从府中跑了出来,走到马车前看着她,一言不发。
她今日没什么心情去想那么多的事情,为避免麻烦,她看了看桑琪,“他若是想去就换一身侍卫服,你好好看着他就行了,别人问起,就说他是新来的侍卫,记住,在外人面前,他是李侍卫,不是哥舒烨。”
桑琪赶紧点点头,“奴婢明白了。”
皇宫,太液池麟德殿,此刻正是末时三刻,离宴会开始不到两个时辰。
整个麟德殿内灯火辉煌,小皇帝已经等在这里,今日,整个李朝凡五品以上的文武百官以及藩王全部集结在这,他们正挨个着报告着一整年的政绩总结
小皇帝心下有些焦急,不时的朝殿外看,想着阿姐怎还没有到,他看了看一旁的小乐字,小乐子会意,弯腰退了出去。
皇宫重玄门外,宫门口重兵守卫。
李锦瑟吩咐马车停了下来,今日是阖宫夜宴,按例,所有马车以及马匹都必须在重玄门外接受守卫检查,不可携带任何武器,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她不想开这个先例。
她同沈庭继下了马车,桑琪也从后面的马车下了来,上前伸手递与她,她将手搭在桑琪的小手上,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沈庭继,重重吐了口气,正要进去,谁知远远的听见有人叫她。
“殿下!殿下!”
桑琪朝着那人的方向看了眼,迅速的看了一眼这时也听见声音的驸马,低声在公主耳边有些紧张说道:“好像是梁将军来了。”
李锦瑟眯了眯眼,见着不远处梁怀璟大步朝着她走来了,天哪,这货今天怎么也过来了,这段时间她都没在宫里见到他,也没大在意,她想了想,大抵是景和送了帖子去国公府就把他给招来了,这人一看就是个爱凑热闹的,可别出什么乱子,她定了定心神,看着一旁的沈庭继,“二哥哥,时辰不早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谁知那人见着她要走,竟飞快的朝她跑来,嘴里大叫,“殿下,你跑什么?”
李锦瑟恍若未闻,拉着沈庭继就往里面走。
后面的人眼前的就追上了,大概是见她要走,喊道:“李锦瑟你再不停下来我可喊了啊,我喊了啊!”
这个憨憨,你喊你喊,能喊出什么火花来。
李锦瑟见着一旁的沈庭继已经停了下来,面色阴沉的朝着那风风火火正朝她俩走来的人望去。
她见他不肯走,用手遮着脸便拉着桑琪准备要先走。
“未婚妻你跑什么!”梁怀璟见她鬼鬼祟祟要走,扯着嗓子叫了句。
李锦瑟一听,顿时僵住了,只觉得晴天白日的脑子都雷劈了,她看了一眼一旁的桑琪,满眼都是疑问,未婚妻,他是几个意思?
桑琪摇摇头,正准备说话,那梁怀璟已经走到了她跟前,一张俊脸笑嘻嘻的看着她,一脸的痞气,伸手正要拍她的肩膀,谁知那手到了半道被面色已经结冰的沈庭继一把抓住。
嬉皮笑脸的梁怀璟好似才看见沈庭继似的,冲他挑了挑眉,“沈则言你这抓着我这是要做什么?我跟我未婚妻打声招呼你还不准了,瞧你小气那样!”
李锦瑟恨不得自己原地去世,难怪他每次见着她总是笑得意味深长,原来他俩是这种关系,桑琪不是说只是有同袍之谊,谁管自己同袍叫未婚妻的!
这原主到底是勾搭了几个人,这是什么毛病,说好的情深意重呢,说好的痴恋成狂,你倒是对着一个人狂啊,你对着这么多人,每个人狂一下是几个意思!
眼前的沈庭继收紧了抓着梁怀璟的手,眯了眯眼睛,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牙齿磨得咯吱作响,“梁怀璟,你若再胆敢喊一句……”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是手上的力道应是下了狠手,李锦瑟是瞧见过他的武力值的,果然,一旁的粱怀璟额头冒了冷汗,咬着牙没出声。
李锦瑟瞧着疼得都开始已经皱眉的梁怀璟,嘴里还欠得在那里叫,“我跟你说沈则言,你这可就不够意思了,哎呀,你轻点!”
嘴太贱了,她都想下手打!
她才刚这样一想,便见着梁怀璟被别人从后面一脚踹倒在地,只见从他身后站着一身穿白色大氅,一个模样生的极为娇俏,鹅蛋脸杏眼桃腮樱桃唇头上随意的挽了一个这个朝代流行的少女发髻,只简单插了一支玉簪的小姑娘走了出来。
看着很眼熟,哪里见过似的。
“是哪个不长眼的踹小爷,给我死出——”梁怀璟破口大骂,赶紧转过头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子,谁知见着那少女赶紧闭上了嘴。
李锦瑟见那小姑娘个子与自己差不多高,拍了拍手,看着已转过脸面色极其难看的梁怀璟,挑了挑眉,“梁怀璟,许久未见,你嘴怎么还那么欠!”
李锦瑟挑眉,这是场大戏啊!
“严浅浅,你别太过分了!”梁怀璟拍了拍身上的灰,眼神有些闪躲,赶紧转了个身躲到沈庭继身后去,明显是怕她。
沈庭继立刻嫌弃的站到一边去,转过头眺望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严浅浅,难怪那么眼熟,梦里见过,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女主啊。
这是怎么回事,不就一个阖宫夜宴,怎么什么牛鬼蛇神都出来了,这混乱的场面,谁来给她讲讲这是个什么情况!
她看了看沈庭继,又看了看正看着她的严浅浅,饶是她见惯了大场面,也被吓住了,这男主跟女主会晤,她这个女配横在中间怪扎眼的,这就跟谁拿着绣花针在心上刺绣似的,酸酸痒痒的疼,不舒服。
如此一想,她又打量了一下沈庭继,只见他目不斜视的看着一边,连个眼神都没有,好像对女主也没多大意思。
不过,她走的剧情早已偏离了原书,也就是说,沈庭继目前只喜欢她?
这样一想,心里又好受一些,赶紧往他旁边站了站,广袖下的手指悄悄的勾住了他的小指,沈庭继抿了抿嘴,面上的戾气瞬间没了,二人心照不宣的忍不住嘴角弯了弯。
李锦瑟心想沈庭继是她的,谁也抢不走!
还有那梁怀璟,原书里面根本都不存在的人物,居然跳出来说是她的未婚夫!反正她都已经嫁给沈庭继了,其他的不重要。
她正悄悄甜蜜,严浅浅上前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扯到一边去,颇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怎么,还生我的气呢?”
李锦瑟:“……”
生什么气?她绞尽脑汁想了想,好像桑琪说过自己曾为了沈庭继跟她吵过架,那,到底为了什么?
严浅见她没反应,轻咳一声,“对不起行了吧。”
对不起我啥,你倒是说啊,她眨了眨眼,一脸认真的看着眼前生的特别好看的小姑娘,只要不是情敌,她对生的好看的人总是特别有好感。
严浅见她不说话,轻咳一声,“李锦瑟你这样就不好了啊,你不能因为你是公主就抓这事儿不放,那日我也就是气不过才跟沈家二郎说了下药的事儿,再说了,这能怪我吗,还不是那梁怀璟撺掇的,真不怪我。”
药,什么药?
严浅说完上前拉了拉她,掩嘴悄摸摸凑过去说道:“这事儿都是梁怀璟的注意,他说,你跟那沈二郎磨磨唧唧都多少年了,要是换成是他,孩子都整出来了,你瞧沈二郎那个样子,就为着你跟他挂着个未婚妻的名号去了边疆,连拜个堂都是被摁着头,不情不愿的,他是为了你好。”
她说完,轻轻推了一下她,指了指不远处的沈庭继同梁怀璟,“你看,就凭梁怀璟那张嘴,一会儿准挨揍!”
她话刚说完,果然,李锦瑟见着沈庭继一脚朝梁怀璟踹了过去,然后从一边的侍卫手中拔了刀,两人竟打了起来。
啧啧,能让沈庭继接二连三不高兴的除了她便是眼前这货了,可她跟沈庭继是自己人,性质不同。
立在两旁的侍卫面面相觑,这一个是梁家未来的世子,一个是驸马,竟公然在宫门口打架,实在是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这俩人可都是他们吃罪不起的,都不敢上前劝阻,都把求救的眼神投向正立在一旁与严家姑娘好似看戏似的长公主。
李锦瑟见沈庭继不吃亏,便放了心,冲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不用管,然后拉了拉一旁的严浅,“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严浅不屑的看了一眼她,“公主,咱们都认识多少年了,你这样可就没意思了,为了你的事儿,我可是被我家老头禁足了一个月,若不是今晚宴会,我还被关在家里绣鸳鸯呢。”
她说着,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掌给她看,委屈巴巴说道:“为了公主,我这双手都扎了多少洞出来,我不管,你下次去哪儿把我也捎带上。”
李锦瑟仔细瞧了瞧,果然,上面有几个不大显眼的针眼,她正准备说话,又见她面色染了一抹绯色,神神秘秘的问,“要不,你跟我说说,那沈二郎吃了药与你……”
李锦瑟终于听明白了,原来那书里的春/药竟然是她与梁怀璟给的,这剧情怎么变的这么扯,这严浅不是女主吗?怎么变成了神助攻了,还有那梁怀璟,她朝正动起手来的两人看了看。
啧啧,没想到沈庭继不显山不露水的,居然武艺那么好,那梁怀璟好歹是将军,竟然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只见沈庭继一个漂亮的空手后翻,一脚将他踹到在地,然后动作行如流水似的将那侍卫的刀反手插了回去。
漂亮!她忍不住鼓掌。
沈庭继收回了脚,冷冷看了一眼手撑在地上,衣裳被刀划的有些破烂的梁怀璟,弯下腰低声道:“下次若是再让我听到这三个字,见一次,打一次!”
梁怀璟:“……李锦瑟,你不好好管管你家沈二郎,他欺负人!”
李锦瑟听见“你家沈二郎”几个字美滋滋的走上前,伸手替沈庭继重新系好了身上的大氅,笑眯眯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人,“就欺负你,怎么了?”
谁知方才还跟她统一战线的严浅走了过来,踢了一脚地上的梁怀璟,看着她说道:“梁怀璟,见识到了吧,他俩就是见色忘义的主,还是我好吧。”
李锦瑟:“……”
这姑娘高啊,一眼就看出来我见色忘义了,不过她很是欢喜,关于女主一直是她心里的一块疙瘩,眼下居然跟沈庭继没半点关系,那她就放心了,虽然她现在满肚子的疑惑,不过不着急,过了今晚,她与她家沈二郎还有许多许多的时间来解惑,一辈子那么长,总是有机会问清楚。
她悄悄的握住了沈庭继的手,与他十指紧扣,“咱么进去吧。”
沈庭继大抵是揍了一顿梁怀璟心情很是舒畅,回过头看了看正盯着他瞧的哥舒烨看了一眼,回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瑟瑟总归是他的,任何人都抢不走!
不远处的小乐子正小跑着过来,见到公主上前行了一礼,“陛下见不着公主殿下心里有些着急,特派奴才过来接一接。”
李锦瑟点点头,与沈庭继手牵着手朝着宫内走去。
身后,梁怀璟看了看身上有些破烂衣裳,正寻思要不要回府换一件,谁知严浅冲他勾了勾手指,“你若是肯求我,我倒是有办法。”
梁怀璟傲娇的抬了抬下巴,“不必,我就穿着这身衣裳,回头谁见了,我就是那是沈家二郎妒忌我!”
严浅横他一眼,“活该!”
她说完,提着裙裾领着丫鬟便进去了。
梁怀璟摸了摸鼻子,朝正盯着他瞧的侍卫冷冷看了一眼,侍卫们赶紧低下头装作自己什么也没瞧见。
他轻咳一声,昂首挺胸的穿着那身破衣裳进去了。
待他走远了,右边的侍卫大概是新来的,悄悄问道:“这驸马平日里瞧着不这样啊,怎么今日竟跟梁将军打起来了?”
左边的侍卫左右看了看,“你不懂,驸马与粱将军一直不对付,好像几年前边关要打仗,朝廷无人肯出战,当时咱们皇上刚登基,长公主没奈何,便求到了粱国公头上,并许诺,若是打了胜仗便嫁到梁家去。”
“原来如此,那后来怎么变成了驸马尚了公主?”
“谁知道呢,只知道当时凯旋归来的公主并没有与那梁家成亲,听说,咱们公主硬是拿命换了粱将军一条命,所以,这件亲事便不了了之了,后来,人都说沈家惯会钻营,见着世家式微,便将沈家最优秀的嫡子尚了公主,不过,这粱将军也不在意,整日乐呵呵的,反倒是驸马每次见着面色都不大好看,你啊,别管那么多,贵人们的事儿都说不准。”
“原来如此……”
麟德殿内,各级官员已经做完了汇总,家眷们也都已经全部到场,在座的人都伸长了脑袋望着殿外,心想这都什么时辰了,怎么长公主还没有到场,真是越发骄纵跋扈了。
刘太傅与严太师分别坐在食案两旁首端,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扫过这坐的满满当当的人,心里都在猜测长公主今日这一出是唱的是什么戏。
王司徒眯了眯眼看着大门,几日前,他收到皇上亲自下的圣旨,说是阖宫夜宴,朝廷觉得臣子们辛苦了一整年,再加上长公主有喜,特地邀了他与后院家眷们一同来参加。
他见着殿内正窃窃私语的人,心里冷笑,眼下太原受灾,她们竟还如此奢靡,看来,李朝离亡国也不远了。
这长公主果然是个妇人,如此没有远见,枉他从前还把她当成对手来看待,黄口小儿,庸庸妇人,不堪为政。
如此一想,他便冷压旁观,看看他们究竟能折腾出什么来。
殿外,厚重的宫门被拉开,发出沉重的声音,殿外内侍细长尖锐的声音响起:
“长公主殿下与驸马驾到!”
万众注目之下,重重灯火里,李锦瑟牵着沈庭继的手款款而来。
所有人的目光就如同无数道闪光灯打在他俩身上,李锦瑟觉得今晚的自己如同一个英雄一样登场。
她带着使命而来,昂起高贵的头颅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一步又一步,朝着大殿之上走去。
在场所有人似才反应过来似的,除了藩王,所有的人起身行礼。
“见过定安长公主殿下,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这声音震耳发聩,有那么一瞬间,李锦瑟觉得这声音异常的熟悉,好似她曾经参加过无数次这样的夜宴,心安理得的接受众人的朝拜。
她定了定心神,矜持的颔首,一挥广袖,声音在这可容纳百人的宫殿里回响,“平身!”
作者有话要说:11000,我的手,我的腰,我的半条命,忍不住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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