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祸患,于晋望是,于叶舒也是。
定期服用这抑息丹,不仅能助叶舒稳定信香,同样也会使他外表看上去与常人相同。
能省去不少麻烦。
这药,他不想吃也得吃。
晋望眯起眼睛:“你当真不吃?”
叶舒最怕他这模样,方才的硬气瞬间消了大半:“不……不吃。”
当然不能吃。
他看过书,也知道晋望的手段。
那三百暗探为何对他忠心不二,还不都是因为服食了晋望特制的蛊毒。
古往今来,控制影卫,用的都是这个法子。
真吃了他的药,这辈子也别想逃了。
“叶舒,是孤这几日待你太好了?”晋望拿起那枚丹药,在指尖把玩,“孤是不是告诉过你,你的性命孤随时可以取回来。”
“哪怕这是毒,你有什么资格说不吃?”
叶舒腿都软了。
他不怕与晋望斗嘴争执,可他最怕这人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像要杀人的语气。
叶舒无声地换了口气,藏在桌下的手狠狠掐了自己一把,抬眼时眼眶都红了:“……不能不吃吗?”
晋望一怔。
青年眼中擒着水雾,欲落不落,一副被吓怕的样子,看着十分脆弱:“我都答应跟你了,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一定会听你话的,像以前那样对你好,你别给我吃这个。”
“晋望……你别逼我了。”
晋望脸上的神情挂不住了。
他最受不了叶舒提以前,这招屡试不爽。
叶舒垂下头,静静等待晋望服软。
他的命本来就在晋望手里,给他下毒完全是多此一举,若只是个试探,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叶舒正这么想着,下颚忽然被人用力抬起。
“唔——!”嘴唇陡然碰到了对方柔软微凉的唇瓣,叶舒惊愕地睁大眼睛。
随后,一粒丹药渡入他口中。
晋望用力钳着他下颚,舌尖轻巧一推,丹药滑入叶舒咽喉。
可晋望依旧没有放过他。
他的手转而托起叶舒后颈,指腹划过耳后,轻轻的,一下一下的摩挲,像是个温柔地安抚。
那丹药不苦,反倒带了丝甜味。那滋味长久地留在唇舌间,勾得二人呼吸渐渐加重。
须臾,晋望放开他。
“真不是毒,骗你是阿旺。”晋望指尖划过叶舒绯红的颊边,道,“吃饭吧。”
阿旺是一条黄狗,是原主幼年时捡的,早已寿终正寝。
叶舒看着晋望气定神闲的模样,气得脖子都红了。
说你是狗都辱狗了。
你比狗还狗。
傻逼晋望。
.
用过晚膳,晋望继续处理余下政务。
叶舒在一旁候着,端茶倒水,研墨掌灯。直到第三次险些睡着时,晋望终于合上折子。
晋望难得心情不错,问:“前两天让你陪着孤,总是没一会儿就睡着了,今日怎么这么乖?”
叶舒低眉顺眼,乖巧道:“应该的。”
“是有所求?”晋望一眼戳穿他的目的,道,“说吧,只要不过分,孤都应你。”
叶舒迟疑片刻,低声道:“我……我想回家看看。”
晋望动作一顿。
他说的自然是叶府。
左相叶舒名义上已被处死,府宅也被禁军抄了次家,叶府如今空无一物,没什么可看的。
叶舒又道:“我家宅子后门外住了窝野猫,平日经常去府中讨吃的。如今将要入冬,它们没了照料,恐怕活不过这个冬天。”
这当然不是假的。
叶舒脑中关于原主的记忆十分模糊,要不是今天晋望提起阿旺,他还想不起来这件事。
晋望道:“孤派人把猫接来就是,你现在不方便露面,何必亲自去?”
“不行。”叶舒摇头,“它们怕生,你派别人去,它们肯定不敢出来的。”
晋望拉着叶舒在床边坐下,语气十分温和:“当真只是为了猫?”
“……当然。”不是。
若说先前叶舒还想与这暴君周旋几天,现在他彻底打消了这念头。
这个人性子捉摸不定,留在他身边越久,就越危险。
现在距离大婚还有一个多月,他必须尽快想办法逃走。
等到入了宫,就更没有机会了。
想从这暴君身边逃走,只靠他自己不行。
他必须想办法接触外界。
叶舒手指紧张得发颤,藏在袖中悄然握紧,强迫自己直视晋望审视的目光。
片刻后,晋望轻声道:“也不是不可。”
“陛下……”
“不过要看你表现。”
晋望抬起手,指腹在叶舒唇边轻轻划过,带着某种暗示的意味:“告诉过你,只要你将孤哄得开心了,孤自然对你有求必应。”
叶舒脊背一凉,耳根瞬间烧起来。
他是要……
晋望迎着他的视线,温和地笑起来:“去沐浴吧,孤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