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遗憾,我不认识。”徐晨安转头问未婚妻:“白茶,你认识吗?”
李白茶掩唇笑道:“我小学语文老师叫这个名字……但她已经去世好几年了。”
“所以阮先生你看,”李兰德摊摊手:“可别找错了人才好。”
“那就先从您开始吧,李老板。”阮长风从怀里取出一个硬皮笔记本:“王敏自杀后,我在她身边找到了这本日记。”
“根据这本日记记载,她四年前从老家来到宁州,然后一直在李氏集团旗下的泰成石棉制品公司上班,一线女工,负责缝石棉手套。”
“我们李家是做实业的,旗下大大小小公司,员工怎么说也有几万人……”李兰德无奈地说:“阮先生要求我记住一个普通女工,也太强人所难了。”
“这我当然可以理解,毕竟王敏在泰成公司也就做了一年,您不记得是正常的。”阮长风翻到日记本的某一页:“要不我再给您提个醒吧,三年前,六月,泰成石棉发生了一起小小的罢工。”
事情发生的那天,李兰德并不在办公室。
那时候他正在约了张局打高尔夫,骄阳似火,宽广的绿茵向一块巨大的柔软地毯。
他挥出一杆,高尔夫球远远飞了出去,助理则捧着手机跑过来。
李兰德接过手机,那边是石棉厂厂长的声音,并没有多焦急的意味,更像是例行通报:“李总,手套车间闹罢工了。”
“几天了?”李兰德眺望着球的落点。
“从昨天开始的……”
“原因?”
“有几个工人查出来石棉肺……闹着要工伤赔偿,和人事那边谈了很久,一直也没谈拢,有个刚来不久的小丫头就带着整个车间罢工了。”
“石棉肺不是要长期接触才会染上吗?”李兰德微微皱眉:“刚来的小丫头也得病了?”
“没有,她没事,但她说要举报,因为我们厂里面的通气除尘设备……呃,比较老旧。”
“工伤那几个,该赔就赔,毕竟是人家拿半条命换的钱。”李兰德迅速下了决断:“真要狮子大开口,就让他们走劳动仲裁去,公司的法务也不是吃干饭的。”
“尽快安排复工,不要落下生产进度。”李兰德说。
“好的好的,”厂长连声应道:“我亲自去谈,明天就让他们回来上班。”
“小惩大诫吧,要让他们知道,和公司对着干没好处。”李兰德走下山坡,脚踩在柔软的草坪上,有种丰盈的生命感。
“明白了李总,只是那个领头的小丫头……逼急了会不会真的去举报?虽然咱们也不怕,但闹大了总归是……”
“她不会去的。”李兰德和身旁的张局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去了也没有用。”
那边挂断了电话,李兰德把手机还给助理,再次挥下球杆。
几分钟后,他忘记了那个被开除的女孩。
“阮先生,所以你大晚上的跑到我家里来,是想指控我什么?”李兰德似乎觉得很荒诞:“就因为我三年前开除了一个员工,你就要把她的自杀赖到我头上来?”
“我当然无权指责您什么,”阮长风温和地说:“但我想,您算是她不幸的开端,至少该记住她的名字吧。”
“行行行,我记得了,王敏是吧。”李兰德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如果你只是来通知我们集团旗下子公司的前员工的死讯,你已经做到了。”
“兰德!”方卉不满地叫道,语气中甚至带了点哭腔:“怎么能这么冷漠呢?”
她紧紧攥住桌上的一块方巾:“那个女孩子刚刚自杀了啊……”
“换份工作而已,不至于自杀的吧!”李兰德叫道。
“是的,王敏丢了石棉厂的工作后,又换了一份工作。”阮长风翻开日记本的下一页:“被第二产业伤了心后,她决定去第三产业碰碰运气。”
“因为长得漂亮身材好,她在vino高级礼服定制工作室找到一份导购的工作。”
阮长风的视线若有若无地停留在李白茶脸上。
大小姐的脸色终于由苍白变得铁青。
“看了李小姐终于想起来另一个王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