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收银台一边看杂志一边抽着烟的傅万元,看到跟前有顾客来了,连忙把杂志收好,准备给顾客结账,这一看就觉得这学生很奇怪,既不买东西也不说话,看着他唯唯诺诺的神情,感觉有点眼熟。
他仔细看着,这学生眉目之间有几分长得像自己宝贝儿子傅宝,一想起自己的家的淘气包,脸上不由流露出几分笑意,直到傅贵干巴巴的语气,小声的叫了一声“爸”。
傅万元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回想起来自己好久没见的大儿子,忽然有几分尴尬,自己这个大儿子这么多年都没来这里,今天怎么想起来这里?
于是他皱着眉头生硬的问“额,你怎么来了?你来这有什么事情”,傅贵最终鼓起勇气说,“我有重要的东西要买,还差七十块钱”。
傅万元语气更差了,“你是不是闯什么祸了?要这么多的钱干什么用?问你妈要去”。
傅贵这回说话流利了“我没闯祸,是我同学过生日,我打算给她买生日礼物,我妈说问你要”,这一回傅万元仔细端详这个大儿子,比起承欢膝下讨喜的小儿子,这个大儿子果然令人十分讨厌。
两人僵持的相对无言,时间凝固,最终不耐烦的他拉开抽屉,翻出七十块钱,嫌弃的说,“诺,讨债鬼,我只给你这一次,以后别问我要钱”。
傅贵正伸手去拿,一只手比他更快的夺走钱,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穿入耳孔,“你这爱钱不要脸的小畜生,谁的钱都敢拿,我们家现在可是跟你没一毛钱的关系,你好意思伸手问我们要钱”徐彩凤怒气冲冲的死瞪着傅贵。
“好啊,我原先以为你跟他们一刀两断,没想到现在竟然还藕断丝连,说,你到底给了这个小杂种多少钱”。
“老婆我冤枉啊,之前真没有,这是他第一次上来要,天地良心啊,我想着这也是我儿子,只打算给这一次,以后绝不再犯”,傅万元尴尬的带着讨好嬉皮笑脸的说。
“真的是第一次?”徐彩凤严厉的询问,“真的,比珍珠还真,这不是还没给就让你发现了”,傅万元小心翼翼的回话。
徐彩凤满意的笑了,“老公我知道你心善,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所以这个钱不能给,况且轮到我们给抚养费,每个月不是已经给他那么多钱了”,夸张的比划。
义务教育制度下,国家免除学费,除了书本费和住宿费,傅贵每个月的生活费由初中的一百五十块钱,到高中涨成三百块钱。
意味傅贵高中每天只有十块钱,既要买饭,买生活用品,还要买学习用品,其中还是因为班主任上门拜访家长,才不情不愿涨的。
回过头来,徐彩凤得意洋洋的说“再说,咱们就一个宝贝儿子,以后养老送终还不是靠宝宝,给了这个小畜生钱,不就是割宝宝的肉嘛,与其给他,还不如买条狗看家护院”。
傅贵看着这个花枝招展的老女人,左一口小畜生,右一口小杂种,心中感到羞辱万分,握紧拳头强硬的语气说,“我不是小畜生,也不叫小杂种,阿姨你真是一点教养也没有,请你以后放尊重点,我是问我爸要钱,又不是问你要,我回学校了,这钱留着给你买棺材用”。
徐彩凤气呼呼的说,“臭小子,我留着买棺材也不给你,有本事就别来这,这么有骨气,以后别伸手要钱,我告诉你我一毛钱都不会给你的”。
傅贵扭头转身就走,超市门又有人进来,几个小学生说着笑着走进来,迎面相遇,傅贵平静的看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迈着步子坚定的走下去。
这一年,傅贵十八岁,傅宝十一岁,这是他们时隔五年又一次相见,可惜相见不相识。
“大家喜欢什么,随便吃,这是我家开的超市”傅宝自豪的大声招呼自己的小伙伴,小跑过去,大喊“爸快给我二百,我和同学要去吃肯德基”。
傅万元刷刷地拉开抽屉抽了两张一百块钱,习惯性的给儿子折叠成一卷,“好勒,乖儿子,拿好了,吃完赶紧回来写作业”,“知道了,爸你真烦”,徐彩凤眉开眼笑的说“二百够不够?不够再多拿点”。
其他同学羡慕的说,“傅宝,你爸爸对你真好,给你这么多零花钱”,傅万元拍着胸膛说“老子给儿子花钱,天经地义”。
傅贵听到这句话,心如刀割,走的时候,赌气地用力把玻璃门一甩,啪叽一声,听到这么大的声响,傅万元才想起自己大儿子还没走,感觉有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