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美人为何鬼鬼祟祟?
佟陆陆鬼使神差地跟上去,来到仆人房的后窗处,却见昭云正立于不远处的假山上。
“你!”佟陆陆嘘声上前,拽住他的膀子,“你追求我三姐姐,还偷看别人!”
“误会了……”昭云连忙跳下假山,拽着佟陆陆的胳膊连往后跳开三米开外,伸手捂住她的口鼻,“嘘……是陛下命我紧盯阳美人,六小姐快离开。”
“环纡?”佟陆陆疑惑地皱眉,嗅得一抹幽香,“你这是作甚?”
“万俟尔顿既忍痛割爱,阳美人不远万里来到京城,如今却沦落至此,必不甘心,六小姐还是快些离开,莫要靠近,此间每晚有异香……”
佟陆陆点点头,忽觉鼻内难受,猛吸一口气:“阿嚏——”
“六小姐!”
佟陆陆不知自己怎么了,忽觉一阵头晕目眩。
她被昭云一手甩到肩上,硬是飞奔着扛到了正崇殿。
“陛下,六小姐吸入了阳美人的紫陀香!”
白盏辛连忙丢下手中的奏折,几步上前抓住佟陆陆的脸,由指尖传来一阵滚烫:“来人!备桶!命春枝速来万崇殿!”
宫人迅速在正崇宫内架起环形的屏风,春枝头发随便扎起便惶惶迈入殿内,连忙把佟陆陆连拖带拽拉到屏风后。
只听佟陆陆惊呼一声,被一众宫人强行推入桶中,淹没脖子的冰水透心凉、心飞扬。
“拿到物证了么?”白盏辛听得佟陆陆的疯狂叫喊,一脸愁容。
昭云摇摇头:“六小姐忽然来了……就……”
“继续紧盯她。”
“是。”
“环纡!”佟陆陆泡在冰桶里瑟瑟发抖,却从内而外散发着一股浓烈热气,蒸蒸而上,“你解释清楚!”
白盏辛长叹一口气:“对你真是放松不得,你且乖乖在里面待上半个时辰。小福生,传太医!”
原来,匈奴人妄图用美人计,达到在白盏辛耳边吹吹枕边风的目的。此乃他们用于试探白盏辛的一个小手段,但这个小手段还留有后手。
既然白盏辛喜欢静娴郡主,那阳美人只要待在静娴郡主身边一日,凡事就都有转机。
可他们没想到,白盏辛公务繁忙,分.身乏术,故而很少踏足万华殿,而向来宣扬“闺阁女子应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中原人中,佟陆陆偏偏喜欢到处乱窜。
所以阳美人自春宴后,连万华殿的主子都没见上几面,不知其所踪,更别提见白盏辛。
后来,万俟邪给了她一包匈奴的紫陀香,命她熏在衣服上,等一有机会,就穿上去白盏辛面前晃悠,只要他吸的一点,那她便能飞黄腾达。
当然,此等卑劣的手段,于宫斗历史相当精彩的中原人来说,实乃小巫见大巫。
早就命昭云盯住阳美人的白盏辛得知此事,便让其仔细寻出对方的狐狸尾巴,一旦抓住物证,便借口将她打发回匈奴,于大众舆论而言,也算有理有据。
这不是什么大事,他自认为不告诉佟陆陆也罢。
可好巧不巧,今儿个佟陆陆乱窜窜到仆人房去了,吸了一鼻子紫陀香。
其时,过了半个时辰,太医开了些许暖身的药方。
待众仆人把佟陆陆捞出来,为她擦干净身子,穿上厚厚的里衣,春枝寻了一厚厚的被子给她裹上。
于是,惨兮兮的佟陆陆便吸溜着鼻子,裹紧被子,跑到白盏辛的案旁,伸脚轻踹他的膝盖:“你不早说!”
“本以为,你对那阳美人无甚兴趣。”他朝她招招手,“坐过来,今晚别回去了,免得你又到处乱走。”
佟陆陆往他身边一屁股坐下,便听他问:“大半夜要去何处?”
问到点子上了,佟陆陆迟疑一阵,嘻嘻笑道:“来寻你。”
“哦?”闻言,白盏辛心旌摇摇,满溢出来的愉悦。
“环纡,跟你商量个事。”
“嗯,不必商量,随你欢喜。”
“真的?”她欣喜点点头,“那我过几天就去一趟天胜寺……”
话没说完,只听啪嗒一声,白盏辛手中上好的毛笔瞬间断成两截:“不许。”
“你刚才还同意的。”
“不许去天胜寺。”
小福生端上来一碗热姜汤,瞟一眼沉默的俩祖宗,瑟瑟退到一边。
正崇殿内的宫人们收拾了木桶屏风,擦干净水渍,纷纷退下,春枝抬眼瞅佟陆陆,见她使了个眼神,方悄悄退下。
端起姜汤,佟陆陆喝了一口,辣得喉咙疼。
放弃了放弃了。
她默默放下那碗姜汤,却听身边人冷道:“乖乖喝完。”
这家伙,还生气了。
“魏宁不得用了,如今缺乏青年才俊,将领空缺,你待如何呀?”
后仰靠着椅背,白盏辛伸手轻捏鼻梁,望着华丽的正崇殿殿顶,若有所思:“谁都可以去,你不行。”
再次端起那碗姜汤,憋气一饮而尽,佟陆陆被辣得抖了三抖。
指尖破新橙,往她嘴里塞上一片甜橙,白盏辛示意小福生端走碗退下。
气氛又冷了下来。
佟陆陆裹着被子,像个粽子,起身就要走:“我要睡了……”
“陆陆。”
身后的人倏然唤住她,拽住她的被子,喃喃问:“你在担心什么?”
被子里的人吸吸鼻子,强忍着一身莫名的滚烫,背对他道:“……如今将领不足,届时又逢匈奴南下,关键时刻,你又怒杀范启,燕肇祯才有理由谋反的。”
“嗯,何时?”
“不知,如今的时间与‘宝典’上具不相同了……所以我才……”我才想帮你召几个将领啊。
听得背后之人簌簌起身,一双手臂忽从后环到她跟前,连着被子将她暖暖地抱住:“陆陆,我说过,你就是我的良心……只要你在我身边,绝不会发生怒杀范启此等事的。”
彼时体内还有余热,佟陆陆不自在地歪歪头,转过身,滚烫的脸贴在他的胸口。
她现在好像,有点怪怪的,总想靠近他。
佟陆陆轻嗅他身上的沉香,彼时在她闻起来,却好像沾了醋的螃蟹,诱惑力极大。
“还难受?看你以后晚上还敢不敢乱跑。”
“不是难受……是知羞……”她双手忽放下被子,灵活地伸入他的外袍、玄衫,仅隔着一层里衣,环住他的腰,“环纡……我好像还是有点儿怪怪的。”
不妙!
白盏辛僵硬地扶住她的肩膀,双目挣圆,手指竟颤抖起来:“陆陆,你且去休息吧。”
“那你呢?”
“我……尚且还有奏折要批……”
话未说完,向来主动撩人的白盏辛,忽被佟陆陆用力推下。
却听叮铃咣啷一阵响,他跌坐在偌大的龙椅旁,手持住桌案,茶水洒了一地。
佟陆陆拽住他的衣襟,坐在他的腹部,面色通红:“环纡……你……看起来……”看起来味道应该比螃蟹还好!
白盏辛一下子没回过神来,却见她不自然地拽拽里衣的领子,隐约露出一片白净。
扶住桌案的手心疯狂出汗,手背生生逼出数条青筋。他紧咬牙关,额上密汗涔涔,强压下心头的懊热,心绪紊乱。
一把将不安分的佟陆陆抱起,他甚至在正崇殿里用起了轻功。
瞬然来到床铺边,他将佟陆陆放下,对方却抱着他的脖子怎么也不肯撒手:“环纡……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他轻喘气,撑住软铺,汗湿的手生生将床单撕扯下一截:“可能……是第一杯牛乳……”
“你从那时候就打我主意了?”她不禁哈哈笑出声,别过头,修长的颈脖连着诱.人的锁骨,“环纡……时间好快……我们都快成婚了……”
“嗯……”他吞咽数次,双眸发红,“陆陆,乖,放手。”
“我不要,不知为何,我觉得你今天特别秀色可餐。”她言语狂悖,毫无遮掩,“还特别好闻。”
是紫陀香……
是紫陀香……
是紫陀香……
白盏辛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佟陆陆如今是因紫陀香的效力神志略有不清。
他阖上双眸,拉开衣襟,俯下身:“那……给你咬一口,你就乖乖的。”
这家伙……搞什么啊……
佟陆陆紧锁眉头,啊呜一口咬在他的颈项,满口润泽。
佟陆陆迷迷糊糊做了个梦。
梦到自己吃了一大桌螃蟹,嘴角还留着口水。
翌日一早,一觉醒来的佟陆陆果然受了风寒,狂流鼻涕,也不能吃凉性的食物了。
这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她醒来以后,好似昨晚的记忆被掏空,发现自己呈大字安然睡在正崇殿,身旁的白盏辛却流了一晚上汗,床单上一片汗渍,颈边还有一赫然的咬痕。
这是个什么场景啊。
彼时紫陀香的药力早过,佟陆陆不敢说一个字,生怕昨晚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白盏辛偏偏记仇。
下了早朝,只能吃流食的佟陆陆,便坐在床上,见他特意在她面前摆了一大桌酒肉,一点一点吃给她看。
什么毛病……
手里端着一碗白米粥,面前只有一盘小菜的佟陆陆气得太阳穴突突突直跳,挂上一脸标准微笑:“环纡,我劝你善良,不然我炸毛给你看。”
“哦?”对方轻笑,“那你昨晚何以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