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是如此不禁逗。
丹凤眼里满是得意,稍稍抬眸想要瞧瞧女儿家的芙蓉色。
可那弯弯黛眉之下,除了紧紧抿着的唇,与错开的眼,只剩一片苍白。
“......你?”沈原皱眉,有心想问她为什么没有跟以往一样红了脸,却也觉得这话问出来甚是荒唐。
她本就该如此才对。
这世道女子主外,哪里能动不动就红了脸,做出一副温软可欺的模样。
可沈原就是不习惯。
坐在池塘边逗鱼的淮安远远看见自家公子皱眉,心头一紧,不着痕迹地又走远了一些。
苏姑娘如此避嫌,隔窗而站。他没什么好担心的,倒是自家那脸色不虞的公子,还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的好。
“沈公子,是哪里不懂?”她自是一贯柔声,沈原堪堪回神。
修长的手指徐徐翻开泛黄的书页,里面批注甚多。他也是第一次见苏锦的字,与她的人不同,笔锋凌厉,鸾翔凤翥。
沈原心中一叹,都说字如其人,有此等笔势之人,多半非池中之物。
与她指了不懂的地方,苏锦略一停顿,她说话本就柔和,讲起书来,总是能深入浅出,中间还会举些极为有趣的例子。
她记性好,又是刻苦下过功夫的。
沈原随手一指,她都能讲得详细。
唯一点,苏锦说话时不肯瞧他。
左右她不敢相看,沈原以手托腮,细细用眼神描摹着她侧过的脸。
怎么就不会脸红了呢?
她不再脸红,沈原总觉得失了乐子。
甚至于暗戳戳地想起了之前撞破苏锦与宋致的时候,她那鲜红欲滴的面颊,任由宋致与她分外亲近地遮在同一把油纸伞下的情形。
就连眼下,她也抱着画了宋致的画卷远远站在窗外。
说起来,顾执的两个小侍也是不知羞的紧,难不成现如今的女子都喜欢黏人大胆的郎君?
“......沈公子?”苏锦掌心掐得生疼,才勉强抑住被他瞧出的羞,“可还有哪里不懂?”
“不懂,的确是不懂。”沈原忽忽叹了口气,目色落在苏锦身上,“今日就先到这吧,改日我再来请教。”
苏锦一怔,他不是要避嫌么,怎么还会再来?
“沈公子好学,府内又有恩师坐镇,本就无......无需苏某。况且此举若是被有心人瞧见,于公子名声不利。”
啧,不就是怕被宋致瞧见么。
沈原低低嗤笑了声,他都不怕被人说,她倒是谨慎的紧。
手里的折扇一开一合,忽得起了意,“你说得也有道理。这样吧,改日我与娘正式说说,将柳树后那扇木门打开,这样从内院到你这来,也就不怕被人瞧见。”
“沈公子,这样不妥!”
“有什么不妥?”沈原挑眉,“你也知娘讲学沉闷,我要是打个哈欠,就要被打手板。”
说着,他也不拿苏锦当外人,伸出自己的掌心摊在她面前,“你忍心看我被娘罚么?”
“况且柳茗自诩是京都文采第一郎君,我既是太傅之子,如何能屈居人下?”
“可是......”苏锦被他欺在墙壁,明明初春的天刹那间恍若炎炎夏日,细小地汗珠顺着发丝悄悄萌出。
“有什么好可是的,你我清清白白,光风霁月,还是说......”沈原一顿,好看的丹凤眼微微眯起,“你这般推脱,是对我起了什么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