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五皇女一生风流,唯独沈原二字还算是其软肋。
是以,这也是宋致敢独自前来的缘由。
顾执闭眼,单手撑在眉间,一时无话。
宋致面上的红意褪去,平静道,“虽说殿下与沈公子自小青梅竹马,但郎君的心事,殿下未必能全都猜中。依我看,沈公子眼下对她的在意。”
藏在袖里的手指死死扣住掌心,宋致飘忽的神志才勉强稳住,“只是一时赌气。毕竟沈公子与殿下争吵在前,沈公子随意寻个好打发的醋醋殿下,也是情有可原。”
“沈郎醋性是大,可我昨日瞧着,他并非只是赌气,你那未来妻主落水,沈郎哭得可是比你凄惨多了。”
“沈公子心软,苏姑娘与他到底是有救命之恩,哭得慌乱些也不足为奇。”宋致从容。
审视的目色落在郎君发丝下遮起的红痕,顾执一顿,却没有提及,只道,“如此,五日后的百花节,也是沈郎的生辰,你可有什么好法子,哄他开心?”
宋致垂头,有些恍惚。
前世三月,也是他为顾执出谋划策。
别院之中、百花节上。
他费心筹谋,做尽了腌臜之事,为的便是替徐微铺路搭桥,结交皇女。
最后徐微独以探花之身入翰林院修撰,一时风光无限。他也得偿所愿,嫁她为夫。
万万没想到,红烛尚且未尽。
她便在他耳旁说起了其他的相好郎君,什么为徐家开枝散叶,说白了就是疑他不洁,恐污了徐家血脉。
没多久,徐微果真接人入府,就连早先与他争得面红耳赤,狠话说尽的阿良也被一并纳入了后院。
前尘如烟,愤恨难平却也不到报复的时候。
宋致抬眸,温温笑道,“法子自然是有的。”
低低说罢前世精心所想手段。
顾执颔首,这郎君心狠手辣,偏又姿容胜妖,当真是朵又艳又毒的花。
她惯常爱极沈原那样的明朗性子,没想到如宋致这般的郎君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不过,男子还是得笨些才讨喜,要是当真将宋致也收进府中,只怕会闹得后院人仰马翻。
正如淤泥之中的芙蕖,便是气雅高洁,采之也须身陷泥泞。
她收了旖旎的心思,朝中大事男子的确帮不上忙,但若是应付个世家郎君,有他出谋划策,知己知彼,倒也省去自己许多心力。
“此计甚好。只不过你可有把握说服他身边的人?”
顾执淡漠,不说其他的,沈原身边那两个小厮,可是一个比一个难缠。
“殿下无需忧心。他们亦是男子,只要动心便会有私欲。”
尤其求而不得之时,便会失了常心。
宋致唇边带了苦笑,连他们都能看出苏锦的好,偏前世的自己有眼无珠,辱她欺她。可最后自己被困囹圄,愿意施以援手的,也只有苏锦。
他反复想过,苏锦心底应当是有自己的,不然也不会不计前嫌地救了他。
而她对沈原的念念不忘,想来应是愧疚更多。想起前世里她一身血衣坚持沈府清白的模样,宋致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桃林来风,花香怡人,红衣鲜艳,极为不屑,“私欲?”
顾执嗤笑,“看来你那未来妻主也是个风流之人。”
沈府外院里住着的贫寒书生,貌似端正方雅,背地里却与府里的小厮不清不楚。
宋致所言,倒是与她派出的探子所说一致。
美酒入喉,顾执似醉似醒,“昨日一番折腾,她的确入了母皇的眼。你这般为她谋划,却又不与她说,当真是情深的紧。”
“殿下谬赞。”宋致不敢多言,只低头应下。
顾执一向阴晴不定,越是说得不经意,越是暗藏杀机,犹如暴风雨前的寂静。
“不过。”座上的女子把玩着手中的杯盏,白玉杯触感温润,却也禁不得摔,一如面前的男子,只需她多说一句,顷刻间便能消失于人世。
顾执嘴角上挑,“昨日你与柳郎倒是默契。”
到底是宫里教养长大的女子,自小看多了尔虞我诈,柳茗与宋致前去搀扶沈原,两人那一眼相视,绝非寻常。
“殿下。”宋致眼中沁出些泪珠,委屈至极地抬眸,“沈公子差点儿落水,到底是在柳家别院出的事,柳公子哪里能当真一无所知。”
他极尽诚恳,哀哀低头俯身,海棠红下的宽肩窄腰,曲线毕现。
剔透光润的白玉杯到底还是轻放在了桌上,顾执心中喟叹,宋致当真是极懂上位者心思,更知晓女子喜欢看些什么。
美人楚楚,她自是万分疼惜。
况且这事就算柳茗知晓,也没什么。
提起这个,也不过是给这胆大的郎君一个警醒,叫他安分些,少生些不该有的念头,免得旁生枝节,坏了她的美事。
“殿下放心。”宋致轻快,“此次百花节,定会叫殿下得偿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