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容失笑,与沈梦相视一眼,“别让来让去的,咱们这会就上菜,谁也少不了。”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天色发黑。
苏锦这才告辞回了外院,虽说只有一墙之隔,可沈原就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一步三?回头,慢吞吞走回房。
游廊下?挂起了灯笼,房中也点了灯,四周明亮。
香炉里也点了安神的白木香。
近一月不见?,淮安不知多心急想与沈原说说京都的事。
可他?接连说了三?两件,也没见?倚在软枕上的小郎君兴起,反倒是唉声?叹气,愁的一脸忧容。
“公子,您这是放不下?苏姑娘?”
豆豆眼的小厮捶着沈原的小腿,谨慎道,“公子,小的觉得,您这样紧着苏姑娘,怕是会适得其反。”
“小的虽然不通文墨,却也听过不少戏文。这女男之事,得您越端着,苏姑娘才会越惦记。”
端着?
沈原摇头,他?的小笨鱼本就呆板,他?若不主动些?,只怕会被其他?人捷足先登。
尤其如今宋致也在京都,他?又给小笨鱼写?了信。
自己要是再不耍些?心眼,只怕那笨笨的小鱼被人吃了都还傻傻不清楚。
“你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小郎君沉吟,只是端着一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
尤其这一月他?早就习惯与小笨鱼睡在一处,这会孤孤单单躺在榻上,翻来覆去就是难以入眠。
更何况要端着,晾上她几日。
好不容易熬了两天,沈原便坚持不住了。他?不去外院,小笨鱼也不知进来。
明明只隔了一堵墙,到最?后却连个面?都见?不上。
绣篮里的绣样越绣人越恼,沈原遣了游廊下?喂雀儿的淮安去外院喊文墨。
见?不到人,也得知道她过得好不好才行。是不是也跟他?一样,吃不下?,睡不好。
小郎君思?来想去,愈发觉得淮安出了个馊主意。
“公子,文墨到了。”
豆豆眼的小厮恭恭敬敬递了声?,文墨还未跪稳,就听房里的沈原,急急唤她进去。
“公子。”规规矩矩行了礼,文墨伏在地上。
沈原端起茶盏润了润嗓,压住心中急切,故意问得慢条斯理,“最?近苏姑娘过得如何?”
“回禀公子,苏姑娘与早前一样,子时?入睡辰时?起床,白日里读了好些?书。唯有今儿下?午出去到现在还未归。”
来的路上,淮安已然说了来意,文墨只需如实回答便是。
可这实话却让小郎君心火陡生,小笨鱼心里果?真只有书本,没有风月。分开两日,竟是连句想念都不曾有。
他?气鼓鼓地问道,“那你可知她去了哪?”
“这......”文墨迟疑,“奴婢虽未看清驾车之人,不过接苏姑娘出去的马车上有个大大的宋字。”
“宋致?!”
沈原抿唇,心烦意乱地挥手让文墨下?去。他?才刚刚沐浴完,发尾还有些?湿,不等淮安用?帕子再绞。
小郎君抱起自己的小枕头背在身后,穿上鞋就朝外院与内院之间那堵墙走去。
也不知是不是那些?看门婆子偷懒,沈原一路过来,都没瞧见?有巡视的人。
往常他?必要好好揪出当值的婢子问上一问,可如今,却是大大方便了他?爬墙去瞧小笨鱼。
瞥了眼跑得直喘气的淮安,沈原很是豪情?万丈地拍了拍豆豆眼小厮的肩头,“端着虽是个好法子,可那不是爱慕。心悦一人是藏不住的,又怎么会故意晾着她。”
总归翻/墙也不是第一次,小郎君轻车熟路地刚刚跨过院墙,就瞧见?大柳树下?站着的淮安。
他?骑坐在墙上,一时?有些?惊诧,难不成?一月不见?,这恐高的小厮竟然练就了飞檐走壁?
可是,他?刚刚也没听见?身后有跟着过来的声?响。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淮安自己也有些?吃惊,指着虚掩的木门道,“公子,小的原本只是倚在门板上歇息一下?,没成?想......”
——他?就这么进来了。
沈原顿住,拉着绳索从墙头跳下?,若有所思?地瞥了眼虚掩的木门。
正想着,就见?文墨提灯迎着一身寒霜归来的苏锦快步进了房。
大柳树后,探出两颗鬼鬼祟祟的脑袋。沈原遣了淮安先去打发文墨,自己则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小笨鱼虚掩的房门。
水波漫开,带出不少氤氲。
她应是在泡药浴。
修长的手指刚刚搭上门板,忽得听见?小笨鱼疲惫万分,轻轻唤他?,“原原?”
“嗳?”沈原怔愣,“是我?。”
就算小郎君的脚步声?放得再轻,也逃不过苏锦的耳力。
止住想要去屏风后一探究竟的念头,沈原将自己的小枕头认认真真摆在榻上,等苏锦出来,方才偷偷瞄着几日不见?的小笨鱼,与她解释道,“我?来瞧瞧妻主的伤势。”
“我?的伤好了不少。”
黛眉下?的双眸弯起好看的弧度,苏锦与他?坐在一处,身上的寒霜之气早就散去,温柔万分,“往常这个时?辰,你都睡熟了才是。可是有什么事?”
想她的话说不出口。
小郎君悄悄牵起苏锦的手,面?上被烛光映出淡淡的红,“我?,我?睡不着!就想来看看妻主在做什么。”
只是看看何需带上小枕头。
他?的心思?,苏锦哪里会不明白。
不过眼下?在京都,比不得凤平消息闭塞。她万不想让清清白白的小郎君因?此被人指指点点。
“原原,你还是......”
““唔,我?好困。”
劝阻的话被接连不断的哈欠打断,沈原靠在她肩头,懒懒散散地撒着娇,“妻主,我?就在你这睡一小会,好不好?”
他?眼下?还有乌青,苏锦哪里忍心把他?推出门外,只得与小郎君拉勾做了约定。
可她亦是疲累,被人揽在怀里往床榻上一躺,睡得不知比前几日安稳多少。
等小笨鱼气息平缓。
装睡的小郎君这才偷偷睁开眼,摸了摸她的脸颊。
瞧瞧,他?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鱼,回来京都没三?天,就又瘦了一圈。
她睡得香,一点也不似他?那般辗转反侧。
“妻主。”
小郎君难过,“你是不是真的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