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浅便伸手摸了下赵彩儿的手腕:“赵昭仪这身子还是烫着呢,莫非冯御医的药不够?”
“这不是烫,是热而已。起先赵昭仪的身子也是这般,倒是我看赵昭仪的舌苔更干了。”
“舌苔怎会更干又是什么病症?”赵彩儿赶忙问道。
“口渴,多喝水便可。这屋内甚热,赵昭仪缺水也是正常。臣大胆,怀疑赵昭仪身子热,也是因着这屋子里太热了,不知赵昭仪为何要在屋内生这许多火盆?”
林清浅忍俊不禁:“本宫还以为这火盆是冯御医的意思。方才赵昭仪还说自己磕到了胸口,肌肉损伤也不可这般被子包着这么热,最好冰敷收缩血管,才能好得快。”
“赵昭仪胸口摔伤,臣不敢看,但听昭仪描述应该无大碍,臣开了外敷的方子,也是要冰凉才有效果。”
“既然如此,敢问赵昭仪,为何要把屋子弄得这么热?”林清浅笑言。
赵彩儿的脸更红了,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
“我看呀,赵昭仪本来该是没事,是被这火炉生生熏热了。是哪个下人出的馊主意,要支这许多火炉?来人呀,把这些火炉拿出去。”
屋内的人都被熏得热死了,听到这句话,居然没人反对。
林清浅看了屋内这些人狼狈的样子,不禁觉得好笑,开口道:“既然冯御医觉得赵昭仪的脉象一直都稳定,去寒热的药物用下后对赵昭仪也没变化,本宫能否大胆猜测,赵昭仪只是被这屋子给热得满脸通红,其实身子骨一直都是结实的?”
“臣也有此猜测,从赵昭仪的脉象上看,确实是正常人。只是赵昭仪刚刚伤了身子,又坚持自己寒热,臣怕误了昭仪的身子,这才……”
冯御医说到这儿,话没有说完,抬起头看了看林清浅。
林清浅顿时明白,有些话冯御医不方便说,但是她能说,于是她接过了话茬:“如此说来,赵昭仪不过是错用木凳子做俯卧撑,自己改了动作又没撑住,胸口摔在了凳子上,此为硬伤。只是这伤口该是淤青,冰敷即可,至于寒热,便是无稽之谈了。可赵昭仪却不是这么想的,她认为是按照本宫的册子里练伤了身子,冤有头债有主,自然要本宫来承担责任,这责任倘若只是淤青,未免太不起眼了,但是寒热就不同了,可大可小,她以为烧几把火便能把身子烧热了,其实不过是皮肉摸着热了些,身子的温度还是一样的,遇到冯御医这般脉象高手,便是什么都藏不住了。”
赵彩儿张了张口,想辩驳,却“你,你”了两声后,竟不知道说什么话,只能把头扭向刘嬷嬷去求助。
林清浅没给赵彩儿辩驳的机会,继续说道:“至于这册子,本宫是比窦娥还冤。这册子里有些内容确实是本宫所说,但大部分都却都是子虚乌有杜撰出来的,更不是出自我清音宫之笔,不知道赵昭仪从何处得来这假借了本宫名义的册子,便将脏水泼到了本宫身上。本宫本是好心教众姐妹运动,却被无端生出的册子毁了名誉,还要背上不白之冤,想来甚是令人心寒。”
林清浅说到这里,感觉屋内的温度已经恢复正常了。
“火盆拿出去没多久,赵昭仪的脸色便恢复了寻常,不再通红了,想来身子也不热了吧?也是难怪,无论什么人,在这开地龙又烧火盆的屋子里,再盖这么几床厚被子都会满头大汗的。赵昭仪你且宽心,你只是热着了,并非寒热。”林清浅脸上露出促狭的表情。
冯御医瞧见了,居然难得地笑出声来,再看了一圈周围的人,又转成了正经表情。
林清浅看在眼里,又望了一眼赵彩儿。
赵彩儿半张着嘴,“我,我,我,你,你……”了几声,却说不上话来。
刘嬷嬷见状站了出来:“照清妃娘娘的意思,这小册子来路不明,故而和清妃娘娘无关,赵昭仪锻炼伤了身子,也和清妃娘娘无关。赵昭仪的寒热,不过是下人把屋子弄得太热。敢问娘娘是这意思吗?”
林清浅点点头。
林清浅:没看出来啊,你总结能力不错。
“那奴婢能否斗胆请娘娘以后不要再在宫中运动,以免更多妃子娘娘们跟着娘娘学,伤了身子。娘娘们都是万金之躯,经不起这般折腾,奴婢看着赵昭仪这半日的惨痛经历,实在是心疼之极。”
林清浅一愣。
“清妃娘娘在后宫做什么事情,哪里轮得到你一个老奴在此置喙?”一声清亮而熟悉的声音,从屋外传了进来,林清浅转过头去一看,张公公推开了门,周怀锦踱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在这后宫,清妃娘娘就是最大的主子,清妃娘娘想做什么便可以做什么,朕全都允许。怎么你一个奴才,反而敢以下犯上?”
周怀锦原本还是悠闲的语调,说到“以下犯上”四个字的时候,两眼一瞪,威严尽显。
刘嬷嬷两腿一软,便趴地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