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潜绕过他,悄悄走到苏明墨的床前蹲下。
苏明墨正睡得无知无觉,窗外的月光透进来,照亮了他下巴尖瘦的脸。
萧潜伸手抚了抚他的脸庞。
苏明墨的腿寒应当是全好了,萧潜问过思贤,思贤说近来已不曾见过苏明墨泡药桶,后来帮他去药店补开的几味祛寒的药也已经被苏明墨收了起来。
现在他连睡觉都安稳了许多,再也不用翻来覆去地睡不着了。
萧潜的手覆在苏明墨的脸上,手指轻轻摩挲,感觉指尖下的触感柔软又细滑。
仿佛是在梦中察觉到萧潜的触碰,苏明墨竟下意识地用脸蹭了蹭他的手心。
萧潜内心一片温软,微微一笑,想了一想,低头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枚玉佩。
那便是上一世被苏明墨偷藏的那枚玉佩。
真的不值什么钱。
萧潜的娘亲生前留给萧潜的东西有很多,这玉佩算做一样。
中原人总是爱在腰上或者脖子上挂个玉佩,他娘亲就给他买了一枚。
当时她娘亲蓝鸢是这么说的:“这是中原人的东西,叫什么……同心结吧!”
“原本是有一对的,”她抚了抚玉佩上垂下来的流苏,遗憾地对萧潜道,“可惜才刚买来,其中一枚就丢了。”
她将那玉佩挂至萧潜的腰上,又接着道:“所幸咱们西域人不讲究这些成双成对的,没那么多规矩,以后你遇到心上人,就将这送给她,然后再补上她半个,就齐活了。”
“娘,”当时萧潜还小,眨巴着黑眼睛问她道,“就送这玉佩就够了吗?”
“你傻呀,娶媳妇当然要三媒六聘,咱们西域的宝贝那么多,就送这玉佩怎么够?”
蓝鸢耐心地道:“中原人讲究个意象么,你就同她说这是你娘送你的,祖传的,她定感动得要哭。”
“娘不是说不值几个钱吗?”
“这跟值不值钱有什么关系,小傻子!”蓝鸢轻轻弹了一下萧潜的小脑壳。
后来,蓝鸢去世后,萧潜觉得这玉佩此生该是送不出去了,意外丢了也便没再找。
“这是我娘送我的,”萧潜把玉佩轻手轻脚地放到了苏明墨的枕头边,照着她娘说的,补充道,“祖传的。”
反正他睡着了也听不见。
萧潜记得,上一世苏明墨曾言辞闪烁地问他:“王爷,这玉佩上刻的是什么?”
萧潜告诉他是同心结,苏明墨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提起。
现如今,萧潜想趁早把这玉佩交给苏明墨,免得届时真丢了,那便再找不着了。
“以后你想要什么,问我拿就是了,不用拐弯抹角的,只要我有的,都给你。”
说完他俯身,克制着在苏明墨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转身离开了他的卧房。
萧潜离开后,苏明墨倏然睁开眼睛,一眼便看到枕头旁边放着的那枚玉佩,借着月光拿起仔细瞧了瞧。
想起萧潜刚才说是他娘亲送给他的,苏明墨的双颊渐渐爬上了红晕。
那不是王爷之前一直挂在腰上的吗?
他心想,那要好好藏着。
说完他珍惜地下床,将那枚玉佩放进床头的百宝箱里。
过了一会儿,他似是不放心,又爬起来,将那玉佩取出,揣在自己的胸口前,这才躺回到床上,重新闭上了眼睛。
温润的玉佩还残留着一点萧潜身上的温度,从苏明墨的心口传来,让他觉得暖乎乎的。
可千万不能让王爷知道自己一拿到玉佩就高兴地揣着睡觉的事情,苏明墨心想,明天一早一定要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把玉佩放回到百宝箱里。
就这样。
要矜持,要矜持。
苏明墨在心里默默提醒着自己,不知不觉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