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谢棠的婚假就结束了,他又重新开始了每日上衙的日子。
如今谢正升了礼部仪制清吏司员外郎,和谢棠的翰林院侍读学士都是从五品。都是要上朝的。因此如今每次大朝会终于不是谢迁独自一人早早起了坐马车去皇城,而是祖孙三人都在晨光熹微的时候就起来去上朝。
时光匆匆,很快就到了七月。想到三年前的此时,自己还在杭州备考。甚至还曾枉遭小人陷害。不知那位沈罗之沈兄现今如何?他还是希望对方不会出事的好,毕竟那位“侯爷”是谁现在还没查到。
这沈罗之不过是一个小角色,后面的大鱼还要靠他来钓出来呢!
弘治十七年,又是一年科举年。
谢棠被点了湖广行省的学政,李东阳的家乡建宁府茶陵县,就在湖广行省。
楼船
曾经的少年如今已经成了青年,他着雪色直裰,墨发被玉冠束好,站在甲板上和卫惊风说话。卫惊风这次送漕粮,也是要去湖广行省。
年轻的学政看这个远方的风和日丽,不禁想到了老师说的话。
——此次前去湖广,也该让老师的门生见见你了。还有一些叛徒和蠹虫,也要你亲自除去。
这是要见两湖一系的地方官了。取得这些人的认可,为接手湖广李家一系做准备。
毕竟老师年纪大了,迟早会致仕。而两湖的势力与责任,他必定要去承担。
这是谢迁和李东阳的利益交换。也是两湖和江南的妥协。
李家后继无人,而谢家子弟满门,才具颇多。
两湖需要一个有力的领导者,而李东阳也要一个亲近的人来接手自己的势力,照料自己的子孙。
这个人选,最合适的就是谢棠。
至于叛徒和蠹虫,则要从七月初谢棠还在过婚假,和自家娘子亲亲爱爱的时候被谢迁压下的一封奏折说起。
那封奏折是这么写的——臣孤直罪臣冯散宜,弹劾大学士李东阳勾结外藩。其座下记名弟子林生为楚王幕僚,时与京中来往信件。
谢迁那时在文渊阁李谎称头晕,多待了一刻钟。然后把折子偷偷带从皇城里带走,连夜去了李府。
谢迁问李东阳:“宾之兄竟如此糊涂?东宫位稳,安敢和藩王交?”
李东阳听他的话,面露不解。谢迁把折子给了李东阳:“你快看看怎么回事?今日这折子若不是我见了给压了下来。只怕陛下见了日后定会起疑。最糟的是若是陛下相信了这折子,到时候李家就是灭族之祸!”
李东阳看着折子,脸色越来越灰败。他苦涩地看着信件末尾冯散宜的名字。然后道:“竟然是他!竟然是他!”还没说完就咳了起来,谢迁忙去给他倒茶。把茶端回来的时候,李东阳的泪水把他吓了一跳。
“于乔,冯散宜是我给他送到武昌知府的位置上的,没想到今日竟然被学生背叛。我李宾之识人不清啊!”
“你怎么知道是他背叛了你?不是旁人构陷?”
“于乔,他冯散宜的小妹冯氏,写得一手好字,刻得一手好章。她仿造的信件,基本上没人能够识得出真假!”说罢又忍不住地咳了起来,等到李东阳把捂着嘴的帕子拿开的时候,只见上面有着刺目的鲜血。
谢迁惊怒交加,悲愤之下喊了一声:“宾之!”
谢棠此次到达湖广,因船快风紧,提前到了好几天。因此他没有着急去武昌赴任,而是去了茶陵。
到了建宁,谢棠住在了李家在茶陵的老宅。
八月初一,安平巷李府门前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今日这一场宴会是私宴,几乎整个湖广说的上名号的官员全都来了。一个个或是羽扇纶巾,或是玉冠锦袍。端地文质彬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