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大营
谢棠手中拿着皇帝刚刚给他的玉印和半块虎符,直接道:“现在有紧急军情,奉陛下之命,抽查后军大营。”
后军大营左军的主官,正是宁国将军府掌军所在之处。
而此时被笼罩在漆黑夜色之下的十里坪,锦衣卫都指挥使冯琼也带着一队锦衣卫呼啸而至。
着飞鱼服的骑士提着泛着寒光的绣春刀,面无表情,神色冷厉。眼中有凛凛寒光:“锦衣卫办差,捉拿鞑靼细作!”
后军大营左军军械库
谢棠带着玄衣卫士大步向前,目标明确地往左军的一所军械库走。在他身后跟着不明情况的郭登与五军兵马司今日轮值的长官。而几位隶属于后军大营左军的千户满头大汗地小跑跟在他们身后,心里发慌。
谢棠身后的锦衣卫千户看到谢棠示意的眼神,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长官的命令。然后直接上前,一脚踹开了军械库的大门。
还未等到这些军中武官来发脾气,他们就看到了让他们不敢说话的一幕。
只见破旧军械堆满了军械库里的一角,而其他本应该装满铠甲兵器的地方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郭登一下子气得脸色发黑,而后面几个后军大营左军的千户背后发寒,心里惶惶。
而谢棠则是看着面前的这些已经破旧十分的军械,露出了涟涟冷笑。
他张则之把良好的军械卖给了敌人。无论他知不知情,都是弥天大罪!
草原上的军队本就生在马上,活在马上。体能天然地就比大明的军伍要好上三分。更不要说鞑靼和瓦剌有着军马充足,骑兵强劲的天然优势。
而大明的优势本来就是在军纪、军械、用兵精妙和装备精良之上!
如今这些烂了心肝的人竟是干出这等没良心的事,简直就是把大明的士兵往死路上逼!
难道这些人是想要把这些破烂东西送到前线上吗?
视人命如草芥,视苍生如猪狗。只顾我一人之享乐,不顾天下之死生。
这就是在谢棠的底线上跳舞。在谢棠心里,就算是天子,也没有这样任性的权力。更何况张则之一个三品京官儿。
郭登一开始被人通知谢棠,突然间要查后军大营,先是不解,然后有一丝愤怒。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来查五军都督府下面的军营,这岂不是在打他郭登的脸?
但他和谢棠关系不错,生生忍下了怒火。跟着他来查后军大营。
直到到了这处军械库,郭登心底的一丝愤怒直接变成了满心的惶恐。十天前他巡查军械军饷时,这处军械库里的东西尚是极其精良的军备。怎么一夕之间,竟变成了一堆破烂东西?
这是谁干的!
他素来和光同尘,知道底下有人贪腐,也只是眯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那也是在底下的人有分寸的情况下。
弘治十一的时候,他在前线直接砍了多少贪污军饷的将官,这些人是忘了吗?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会如此过分,老虎不发威,这是把他郭登当做了病猫?!
“郭侯。”谢棠道。“在下现在要让锦衣卫的兄弟们,把这处地方看管起来了。”
“后军大营左军的几位大人一个都不能离开。”他看向那几个汗如雨下的千户,嗓音发凉:“总不能让人去给罪魁祸首通风报信。”
郭登还未说话,就见远处有一队骑士飞马而来。他从来没有一天比今天这样不想看见飞鱼服和绣春刀。
来人正是冯琼和他的手下。
“谢阁老,消息果真属实。鞑靼细作已经落网。”
谢棠直接拍了拍冯琼的肩膀,欣慰地道:“好!冯指挥辛苦了,事情办得漂亮!”
郭登只好上前,附在谢棠耳边问道:“事至如此,谢老弟,老哥该如何收场?”
谢棠对他呵呵笑道:“郭老哥,还请您先帮着冯指挥把宁国将军的嫡系控制起来。陛下不但不会判你失察之过,还会给你记一个首功。”
郭登听了之后眼睛闪了闪,然后他笑道:“多谢阁老。”
而谢棠则是和他摆了摆手表示不用,然后径直走到那军械库之中。
看着那地上那些残破的军械,谢棠眼中全是厌恶。
果然,无论何时何地,贪婪都会让人心变得丑恶。
玉堂里面堆着的白花花的银子下面埋葬着带着污血的白骨。而贪污的官僚却能够笑着踩着这些战士的骨头,用染血的银子在外面一掷千金,笑语欢歌。
当真是国之蠹虫,天下硕鼠!转世轮回该下畜牲道。
天色将明,锦衣卫连夜审问抓住的细作,得出了厚厚一沓的供词。而谢棠虽是一夜未睡,却更加精神抖擞。他着绯色官袍,玄色乌纱。安步当车地进入奉天大殿!
正德八年,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谢棠上书,弹劾兵部右侍郎张则之、宁国将军定南天、兵部武选司郎中楚由等八位官员。又弹劾军中数十位军官武将。
弹劾这些人的罪名是上下勾结,贪赃枉法,买卖军械,通敌卖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