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刚才在想什么?”贾代儒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实他也明白,这样问相当于白问。
果然,柳子丹微微一笑,虽然温柔却深沉地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先生,我在想这回能不能考个会元回来呢,您忘了宝玉也要参加会试的吗?”
贾代儒显然有些不相信,宝玉参加会试,你眼睛里能冒杀光?他那个半调子,扔下好好的书不读,跑去江南置什么产,也不嫌污了公子哥的身份,他能不名落孙山都是万幸了!你还怕他能威胁到你?
柳子丹收拾收拾好东西,向贾代儒行了一礼,抱着书告退了,就在他走到门口的时候,贾代儒叫住了他,说道:“子丹,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做些什么,但做事之前,你先想想你的亲朋好友会不会受到连累。”
柳子丹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回头朝贾代儒笑了笑:“是,子丹记下了!”
刚回家,就收到了柳子墨的来信,说等会试的时候,他会和贾宝玉一起回京。
柳子丹阴暗了半天的心里总算射进了一继阳光,脸上也难得地展现出了一抹笑容,让侍候他的下人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虽然柳子丹很少发作人,但主人的脸上总是面地表情,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心理压力也大不是?
自从柳子墨走后,他的笑容就越来越少,整个人越变越深沉,十天半个月不见他笑一回也是常事,甚至,他们根本想不起来,上次柳子丹笑是什么时候。
日盼夜盼,望穿秋水,京城多少人在苦苦等待?除了贾府老老少少一家子和柳子丹,北静王府的两个人也不平静。
水溶就算再冷情,挠心挠肺地等了三年也够他受的,他也没想到贾宝玉竟然三家都不回家,哪怕是过年要祭祖宗的时候,不知道皇帝是不是故意跟他做对,下江南的差使从来不派到北静王府。
蒋青就更别说了,水溶不走,他也走不成,只能呆在京城里死等。
贾府开始热火朝天地准备迎接贾宝玉的工作,老太太天天数着指头过日子,林黛玉也是坐立难安,每天都伸着脖子往外瞧上几十遍,王夫人更是亲自到贾宝玉屋里给他收拾屋子,里面的一草一木都没变过,就怕他回来后睡不习惯。
终于到了正日子,贾府一大早就派人去码头接人,英俊潇洒的琏二爷亲自带队,五花马,七香车,随从无数,知道的是去接弟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娶小妾呢,就差敲锣打鼓了。
柳子丹也不含糊,无视柳子墨千万不要去接他的嘱咐,一大早就快马加鞭赶到了码头,身后跟着一辆青衣马车,虽然比不上贾府豪华,但也绝对是比较舒适了。
天还没有完全亮,灰蒙蒙的一片,江心里闪烁着几处渔火,倒像是掉到水里的星星似的,微风吹拂,带着湿润的水气,一会功夫就把他的头发蒙上了一层细密的露珠。
不知等了多久,码头上已经人来人往,太阳也已经升到了半空,有些晒人,贾府的奴才们搭起一顶帐篷,贾琏躲进去喝茶去了。
柳子丹依旧遥望着水面,要不是跨下那匹马会时不时地动动脚步,还真以为他是一个精美的面人。
正当贾琏想邀请柳子丹一起避避太阳的时候,一只船从水的尽头飘进了人们的视线,贾琏扔下茶杯,三步并两步走到了码头上,柳子丹也下了马,激动地朝前走了两步。
“你要接的人,也在这船上?”贾琏纳罕,心说这应该是宝玉的船来了吧?
“……也许吧。”柳子丹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垂在脑后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