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二姐大喜的日子,永平岂敢去抢二姐的风头。”温瑜的眸光从四个皇子的面上淡淡扫过,福了福身子,“皇兄们忙,三妹去里边讨杯水酒。”
说着,便带着四婢往里头而去。
宾客熙攘,公主大婚,也是肃安伯府娶亲,最忙碌的不过肃安伯府的人。按礼,温瑜原该去后头和那些命妇姑娘们一处,可温瑜向来不喜欢往那闺阁堆里去,又是公主至尊,也没人不识趣地上来支使温瑜的东西南北。
“公主,”歌扇轻声在温瑜的而耳边道:“杜何。”
温瑜手中的酒盏微顿,抬眼微一逡巡,就见着了宴中一角,有六七公子围拥处,一个身穿紫色锦衣的白面公子正透过了人群往她处看,撞着了温瑜的目光,又怯怯垂眸,复而又偷偷抬眼来看。
温瑜的红唇扬起,同他遥遥嫣然一笑。
美人巧笑,娇艳如花,动人心魄。杜何的眸光一凝,不由看痴了眼,温瑜的眼睫微微一垂扭过头去,似是羞不自胜往一旁走去。
震天的鞭炮声起,温虹的鸾车到了公主府门前,新郎迎公主入府,同寻常新妇入门一般跨火盆拜天地。
温瑜站在堂中观礼,眼角的余光处可觉一人穿过人群痴痴而望的目光,只做不察,待新人送入洞房宾客散而归宴之时蓦然转头,对上那人倾慕的眼神,眼波流转蜻蜓点水般轻轻一瞥,挠过那人心扉。翩然转身,身形婀娜。
“走。”
只转身之间,温瑜的眸色已是幽冷,让引路奴婢引着去小憩的院中休息。
新月如钩,漠然悬于树梢觑着地上的万物众生。
走出一道月洞门,假山奇石映衬着茂密树丛,寂寂冷风晃动着盏盏宫灯,与前头喜宴的喧闹隔绝成两个世界。
“呕!”
恭房中一阵呕吐声过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跌跌撞撞出来一个身影,抬头辨了辨方向,摇摇晃晃向前走去,一面扯了嗓子喊:“得喜,你这个狗奴才死哪儿去了!”
“得喜!”
扯了嗓子吆喝了两声,杜何忍不住扶着路边的假山喘了口气,一个酒嗝涌上来胸臆间舒畅了许多,脑中不由又浮现出白天那个艳丽明媚的身影。
听说永平公主对新科状元郎的策论赞不绝口很是青睐,这新科状元郎不久是他杜何么?自古佳人配才子,公主许状元,风月戏本中莫不如是,想他杜何也是一表人才!
“嘿嘿……”这样想着,杜何扶着假山一阵窃笑,考状元,娶公主,公主爱状元,公主爱杜何……
“杜公子。”
正是在脑中构想自己如何与公主郎情妾意,忽的耳边便传来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杜何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鹅黄衣衫的俏丽女子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仿若月宫仙子。
杜何揉了揉醉意醺然的眼睛,那女子见了一礼道:“奴婢歌扇,特奉我家公主之命请杜公子往蟾光小筑喝一杯清茶。”
“公……公主?”杜何的神色一愣,又仔细去辨面前的女子,不正是白天跟在永平公主身边的那个宫娥吗!
“微臣……臣……”杜何的心里一跳,说不清是狂喜还是惶恐还是兼而有之,眼珠子左顾右盼地打转思忖着到底该应还是不该应。公主白日里与他这眉来眼去,之前在街上冲撞玉驾也不曾怪罪,这到底是因为对她有意才如此的吧。
杜何自知长了一副不错的皮相素来惑人,那公主深宫寂寞不曾见过几个男人,定是也对他起了心思了。
杜何的面上刹那狂喜犹疑得意闪烁而过,歌扇瞧在眼中,心中冷笑一声,面上依旧笑意盈盈,道:“杜公子莫要让公主久等了,快快随奴婢去吧。”
杜何又看了看歌扇,心道果然是公主身边的奴婢,姿色比有些侯府小姐都胜几分,想来滋味也是大不相同,卖乖地笑了笑,连声应道:“好好,姑娘请带路。”
“杜公子请。”
夜风凄凉,拂过树梢摇晃,许久不见杜何从恭房回来,四五个家丁打扮的汉子不由溜进了月同门内,沿路小心摸寻过来,拨开一丛树丛,杜家贴身小厮昏死不醒。
“不好,快去禀报梁公子。”
“是。”
话音未落,一阵阴风忽起,五六青衣人从天而降,手起刀落取人性命与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