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
温瑜身子地僵然矗立在殿门处,急急跟进门的归雁险些撞上温瑜的身子。
寂寂宫殿,归雁拉着帘子半个身子还卡在门外不敢进来,就看着温瑜在门口僵立了会儿,然后动了一动,一步一步朝内殿走去,衣袂蹁跹,身姿婀娜。
有微风从窗外而来,水晶的珠帘轻轻晃动,带起光影绰绰。温瑜伸手撩开珠帘,珠帘相撞的声音清脆,犹如雨珠撞碎在玉盘。
温瑜蹲下身子,亲眼看到这些的时候,心中那些仿佛要翻腾起来一般不好的感觉反而都静了下来。
酥糖摔得并不算很碎,有僵硬的糖浆裹着,即便是碎了也只是碎成了小块罢了。温瑜伸手从碎糖上拣起一块齐整的,切成长条的酥糖橙红的糖浆里裹着些芝麻核桃还有别的什么,一看就与温瑜平日的喜好相左。
多年谨慎,宫外送来的物件素来不过温瑜之手,更遑论这酥糖在宫外一路颠簸了这样久不知经过几人手。
归雁看着温瑜拣起一块酥糖,想要劝,又不知从哪里开口,可劝阻的话尚未出口,归雁便见温瑜的手一动,将酥糖放入了口中。
“公主……”
预料之中的齁甜充盈口中,温瑜自嘲地笑了一声,嚼了嚼用力下咽到喉中却只觉得苦涩难当,坚硬的糖浆划过咽喉,刀子拉过一般的疼。
温瑜缓缓将一块酥糖吃下,漠然站起身来转身开走去。
“把地上清理干净,那盒子……”温瑜在妆奁前坐下,“也一并扔了吧。”
“是。”
微微的一阵悉索声,外头的宫婢内侍拿着簸箕进来利索将地收拾了干净。
温瑜从镜中看着歌扇,眉目疏淡,“问清楚了?”
歌扇道:“回公主的话,说是有野猫进来打翻了盒子,外头的几个太监也的确在院里抓到了野
猫。”
深宫大内,何来的野猫?纵使有,迎紫宫这样高的宫墙又岂能翻地进来跑到她的内殿?
今日有野猫,明日还会有什么?
温瑜漫不经心地拿起妆奁前的赤金护甲套上尾指,赤金雕琢的纹理流光熠熠,“今日里外当值的统统领二十板子,长长记性。”
“是。”
“沐浴更衣,本宫要换衣裳。”
春阳万里,迎紫宫前一片哀嚎声声,须臾,消息便传进了御书房内。
德安帝正与温湛叙父子之情,闲聊些经书课业,正是愉悦之时,瞬间就冷了冷脸,瞥了眼站在下首一共召进御书房闲论的裴川,斥道:“这永平真是愈发骄纵,无法无天。”
安公公在一旁帮了一腔,道:“回皇上,听说是有野猫窜入迎紫宫里吓着了三公主,这才动了怒,也是情有可原。”
皇帝依旧未能消怒,“就算如此,也不必这般大动干戈,她这是要做什么?身为一国公主如此任性刁蛮成何体统!”
温湛忙道:“父皇息怒,永平本性纯良,只是偶尔有些脾气任性了些,日后劝导劝导总归是会变好的。”
温湛一面说着,眼睛一转瞧了眼站在一旁的裴川。
裴川这才拱手道:“公主大病初愈身子虚弱,又遭经此惊吓,也是宫人们的不是,事出有因并非公主殿下一人的错。况且殿下乃金枝玉叶,总归是要有些威仪才能震慑人心。”
裴川的几句话下,皇帝的脸色才算稍微松了松,可仍是道:“就算都有理,这样小题大做总归是没有体统。安连福你这就去迎紫宫,替朕训诫训诫。”
安公公哪里会应这个,忙道:“哎哟陛下,这事儿哪轮得到老奴去呀,三公主闹这么大动静,皇后娘娘那儿也肯定知道了,这后宫里的事情还是交给皇后娘娘去处理吧。”
温瑜素来如此,原就不是什么大的事情,一来一去,门脸修饰得差不多了,皇帝也顺势放手,不再揪着。
裴川浅笑的眸光微垂,眼里划过一道异光。
………………
风和煦,春阳丽,两株梨花照水,飘落半池玉白。
轻纱漫卷在温瑜的耳边拂过,风翠亭中温瑜倚栏而坐,凌空伸出皓腕上金镯玲珑,指尖零零落落洒下几颗鱼食,引得池下锦鲤争相围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