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离府,卫浚、卫淹送到门口。太子先上了马,随后上车,卫浚突然叫住她:“兰亭!”
“父亲有什么事?”兰亭顿住脚步。
这个父亲与她感情淡漠,就是她归宁的三日中,除了早晚请安是在萱和堂能见一面,父女私下竟到了无话可说的地步。
卫浚不自在清清嗓子,道:“你母亲的妆奁都已经全部交给你了,这事了结,就不要再多想了。”
这是怕她记仇呢,兰亭颇有点好笑,回道:“若是折算成银子,差不多是补齐了我母亲嫁妆的亏空,但我母亲的很多首饰头面都不见了,这些本是她留给我的念想,银子只怕是没法补足的。”
卫浚恼羞成怒,但这个女儿不是个没身份可以任意呵斥的,于是只能说:“你要记住你是姓卫的!卫家不好,你也会不好!”
瞧瞧,还威胁上了,兰亭对外强中干的卫浚简直要笔试到底了,拿她当软柿子捏,这样的亲爹!她冷笑两声,不再理他,扶着青梨的手上了马车。
内侍道一声:“起驾!”
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卷起阵阵尘土,呛得卫氏兄弟直咳嗽。
卫淹见自家兄弟在女儿面前没有讨到好,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两人一道去了书房,卫淹道:“兰亭侄女桀骜任性,何苦去找不自在。”
卫浚看了二弟一眼,苦笑不已,问:“择了吉日没有,淑亭哪天进惠王府?”
卫淹不自在起来,惠王府那边实在不靠谱,纳孺人的事情竟然不准备大办,听惠王府长史的意思是在本月择了一个吉日,到了傍晚准备一顶轿子将人抬进府就完了。
“这——”卫浚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与民间普通人家纳小妾有什么区别,太敷衍人了吧。
骑虎难下,卫淹也没办法,他也没底气去要求惠王给一个说法,毕竟最开始他说的是将芳亭许给惠王,芳亭庶女的身份做惠王孺人正正合适,不料后来变成了淑亭,淑亭是正正经经的公府嫡女,做惠王的妾室就有些不妥当了,满京城的人不知议论卫家,连惠王也没少说,惠王为此还受了御史的弹劾,就位了纳妾的小事,惠王还亲自去皇帝面前解释过,因此心里很不爽,让长史过来昌国公府,暗示要低调行事。
卫浚思来想去总觉得事情不靠谱,万一事情没成呢,他对兄弟说:“如今我们卫家,兰亭在太子府上,淑亭不日要进惠王府,不管是太子还是惠王能登上那个位置,咱们家都不亏。”
卫淹笑了一声,道:“兰亭侄女儿这次归宁摆好大的威风,逼着父亲拿钱,她眼里没有卫家,更加没有大哥你。不过她倒是有几分本事能够笼络住太子,先前太子那么恼怒她,她这次进宫没多久,太子似乎全然不计较当初她与裴贤的事情,还亲自过来接她,要是淑亭能有几分兰亭的本事,笼络住惠王,卫家就不愁了。”
淑亭与他虽然不亲,但是淑亭不像兰亭,她除了昌国公府之外别无依靠,最终还是要依仗自己这位父亲,卫淹想。
至于兄长说的,太子确实是有希望登基,但是这希望有多渺茫他就不必对兄长说了。丽妃受宠二十余载,再加之东阳公主的协助,谁有惠王希望大?
贤妃是个明哲保身的,又无子女,从来不参合这些事,而太子生母高充容,一年到头见到皇帝的次数一个手掌都数不完,只怕皇帝重病,太子都无法见到皇帝呢!
卫淹越想越兴奋,未来的荣华权势享之不尽啊。他哈哈笑道:“兄长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以前怎么过,现在就怎么过,我去看看你侄女去!”
他口中的侄女是淑亭,现在淑亭已经代替芳亭成为了他最喜爱的女儿,李氏母女在二房的待遇瞬间提高。淑亭自然也不会与父亲置气,甚至还劝她母亲把身子养好,尽快添一个弟弟,她自信以后能成为母亲的依靠。
男人都好色,李氏对于卫淹宠爱柳姨娘,虽然伤心,但仍然敬重这个夫主,待知道卫淹送女儿为妾之后,彻底对他冷了心,甚至稍微好了些,就在屋里供了一座白玉菩萨,整日烧香念佛,连女儿也不想见了。
淑亭被一顶小桥子趁着天黑走的那日,她也没有出来相见,只当没有这个女儿。
惠王纳妾,虽然没有大摆筵席,但是几个兄弟都去上门祝贺,太子也不例外。五日一请安的日子,兰亭去清辉堂给太子妃请安,江氏问了句:“卫氏,殿下明日去惠王府上喝酒,听说惠王纳的正是你的堂妹,你若是想去见见她,本宫可以代为向殿下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