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玄到郢都的那天,贺招远的信经了数人的手,最后才?到萧九秦手里。
“侯爷?”身旁的人看他脸色骤变,一慌。
萧九秦没?有回答,飞身上马,一边吩咐身后的人,一边往官道赶。
“侯爷!”打?头碰到温知府,萧九秦一拉缰绳,旁的不论,直接道,“我现在要赶回郢都,剩下的都已差不多处理好了,现在只需找人看着。”
他说的是矿山一事,除此之外,有关火器营的督造,他也已经将最关键的厘清,本来也不必这样仓促回去,但是那一直书信彻底乱了他的心。
“不知侯爷有什么要事,这么仓促,火器营一事不可马虎,侯爷您……”
“别的都可以?搁置,唯有此事不可。”萧九秦说完马鞭一挥,疾驰而去。
另一头,柏砚虽是被关起来,但是每日都被人好吃好喝的供起来,怀淳也像是刻意避着他,除了最开始的那一次,再没?有来见过他。
屋里空旷,又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柏砚索性推开门。
门口的守卫绣春刀一动,“大人有事?”
“屋里闷,我想出去转转。”柏砚身子单薄,那守卫却早就听说他心思诡谲,便?时时提防着,就怕柏砚又在谋算什么。
对此,柏砚只余叹息,“我不会武,也跑不出去,你们?放心,我只是在院子里转转。”
下过雨的天空气?中有一丝潮气?,但是再如何也比沉闷的屋里要好过不少。但是两个守卫明显不给他踏出房门的机会,催促他赶快回去。
正在争执时,一道声音响起。
“退下!”
柏砚回头,果然是二殿下魏承澹。
“殿下……”两个守卫忙行礼,但是却不肯退下,魏承澹脸色不大好看,“本殿连你们?都使唤不动了吗?!”
“属下不敢。”二人对视了一眼,慢慢退下。
柏砚看着一身大氅的魏承澹,不知怎么的,就想起多年前的一副场景。
那时萧九秦面?上是皇子身边的伴读,但是他惯是不肯任人差遣的,即便?对方是皇帝的儿子也不能让他委屈半分。
所?以?在与柏砚分开的第?三?天,萧九秦就非要见柏砚。
最后是换来他爹一顿踹,但是也获得柏砚进宫半日。
而柏砚,即便?早就忍耐不住想见萧九秦,但是跟在平津侯身后却乖顺得很,他从来没?有见过宫殿的富丽堂皇,也没?有见过高高的宫墙,只是在经过一处宫殿时,偶然看见台阶下跪着一个少年。
只是一个背影,看得出来对方身上的衣料极好,而且垂在脑后的发带还坠着几颗珠子。
“那是……”也不知是物伤其类还是想到了从前的生活,柏砚停住脚步。
平津侯也看到了那个少年,但最后还是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他摸了摸柏砚的脑袋,“是二殿下……也是个很好的孩子。”
平津侯说了这些就带着柏砚往另一个方向走?。
那一幕不算多么深刻,但是这会儿,柏砚看着长身玉立的魏承澹,便?想起了,他心知一切都不是魏承澹能左右的,所?以?便?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与魏承澹一起往院子里走?。
之前怀淳在时,柏砚与魏承澹很少说话,他们?二人不甚认识,但奇异地也有一丝相像之处。
“你能给我讲讲怀淳吗?”魏承澹忽然开口。
柏砚脚步一顿,转瞬继续走?,“殿下想听什么?”
“……我也不知道,”魏承澹漂亮的眸子里有些迷茫,“我不知道他这几年受了多少罪,但其实我更希望听到你说他过得还不错。”
“这样的话说出来殿下怕是也不会相信。”柏砚扯了扯唇,“其实好不好只有他自己有体会,我心里想的与他真正的感受总是有出入的,殿下若是真的想知道,为何不问他呢?”
在柏砚看来,怀淳对魏承澹不是没?有情意的,而且他也没?有掩饰,魏承澹不会看不出来。
“他现在……不爱与我说话了。”魏承澹有些微微的怅惘,分明才?及冠没?多久,但是他眉间?总笼罩着一分奇异的疏淡感,加之隐隐的一点檀香,柏砚觉得这人更像是深山古寺的一个清修居士。
这样的人本该是无欲无求,没?有浓重的情感,但是偏偏一见怀淳,像是一下子被拉入凡间?,眉眼间?都鲜活起来。
本该无情之人,一旦动了情,有了欲,倒比常人更多了一些勾人。
“怀淳对你是不同的。”柏砚这话说得肯定,他虽然现在与怀淳有些隔阂,但是却没?有恶意去为难魏承澹。
相反的,没?有人比他更愿意看到怀淳能够得到他想得到的。
“别人都说你不好……”魏承澹忽然停住脚步,看着柏砚,“可是打?从第?一面?看见你,我就觉得亲切。”
柏砚闻言轻笑了下,比起魏承澹的云里雾里,其实他大概明白这是为什么。
二人都是差不多的性子,但是柏砚比起魏承澹来,要更通透一些。
所?以?在柏砚面?前,魏承澹总觉得自己好像和他有些相像,又有些不像,这种感觉其实不难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