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现下不是赌气的时候,好歹先向父皇认个错,一切都好商量,你莫急,我来扶你。”
没等他抬步,御座上的人已先起了身,抬手解了头上的冕旒冠,揪散了身上的玄端,拖曳着步子走下来。
身边仅剩的几个东宫詹事和内使见状,自然也知道大势已去,末日临头,都软瘫在地上爬不起身。
澜建瑛视而不见,一步步朝前走,将两名上来搀扶的兵士推开,自己跨过门槛,走下御阶,从左右跪伏的人群间徐徐走过,宽大的衣袍被风裹起来,身子愈发显得空荡无神。
偌大的场间,那玄衣玉带的身影杂在甲杖熠熠间,醒目无比,仿佛横越汪洋的孤鸟,困顿已极,随时都会被卷起的浪头吞没。
澜建珩没有动,手按剑柄,微微倾身,注目望着他走近。
寒光闪现,一柄长剑从澜建瑛猎如展旗的衣袍下翻出,握在手中,随着一声野兽嘶吼般的长嚎,便朝对方刺了过去。
他已然红了眼,一出手便是搏命的杀招,全然不顾忌自己的生死,只想同归于尽,甚至像盼着自己死在对方手中。
澜建珩显然早有戒备,不亮兵刃,只侧身闪躲,偶尔用剑鞘格挡,游刃有余地化解着对方狠辣凌厉的招式。
两边一交手便高下立判,只是一方存着顾忌,没有痛下杀手,便成了纠缠之势。
但片刻间,澜建瑛便已有些不支,气喘吁吁,招式和步伐都乱了。
“大哥,就此罢手吧。”
“闭嘴,你去死!”
澜建瑛咬牙切齿地痛骂着,挥剑当头砍下去,已顾不得胸前门户大开。
澜建珩一声长叹,矮身一掌正打在他胸口上。
澜建瑛鼻中闷哼,倒退几步,长剑拄在砖石上,勉强没跌倒。
“大哥,你我多斗一刻便多一分罪孽,莫说父皇,祖宗在天之灵也不会瞑目,罢手吧,我来扶你。”
澜建珩说着解下未出鞘的剑扔在一旁,朝他走过去。
澜建瑛面色铁青,浑身发颤,死死盯着他,像要将这亲兄弟撕碎生吞了似的。
两下里只有几步远了,澜建珩脚下却突然微微打了个趔趄,和然的脸上也笑容一止。
澜建瑛也是一怔,电光火石之际却觉察到了反败为胜的良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长剑刺出,剑锋避开坚韧的铠甲,不偏不倚地洞穿了对方的咽喉。
“哈哈哈……”
望着澜建珩鲜血狂涌,跪倒在面前的身躯,澜建瑛兴奋得双目圆睁,跟着疯了似的仰天长笑。
“他死了,他终于死了!再也没人敢跟我争了,我才是真命天子,我才是皇帝!皇帝……”
谁也没料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仍跪着的西山营兵将呆在原地,瞠目结舌,全然不知如何处置。
与此同时,背后隆隆声响,奉天门缓缓打开,那架金色的抬舆正在其中。
萧靖快步奔过去看了看,眼中盈起异样欢悦的神采,再回身时却已满脸惊色,快步奔回抬舆前。
“禀主子,大事不好,颍川王殿下被太子殿下所伤,怕是不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萧靖:本督该去哄孩儿他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