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这个青子究竟脑子里在想什么,那个小富贵儿脚一踏进监栏院,他就跟个疯子似的从床上冲了下去,赤着脚不说,这好不容易愈合的伤口又被折腾坏了。
这师徒情深他也不是不懂,当年自己带的那几个小徒弟,他也是宝贵得很。
可让他看不懂的是,这几日青子因为那个小富贵儿不吃不喝,少言寡语的,如今这人都完好无损的站在他门口儿了,怎么又不愿意见了?
陈公公帮他重新包扎好伤口,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小辈儿们的心思啊,他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逢欢踢着脚下的小石子,愁容满面的往歧阳殿的方向走去。
上辈子在宫中她便一个朋友都没有,孤孤单单的过了数余年,至死都是形影单只。重活的这辈子,她在东八所里居然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馨。
她有元宝这个肉墩子,老大陈公公也是个热心护短的,东八所里的每个小太监都对自己好得很。
除了……那个撅把子!
逢欢低头叹了口气,看来自己今生是无缘抱上那条大粗腿了!
正当她唉声叹气的时候,只觉突然被什么东西给罩住了,然后便是眼前一黑,脚下一空,被拦腰扛了起来。
光天化日、堂堂皇宫,居然拦路劫持?!!
“你,你们放开我,你们劫持个奴才干嘛?我,我没钱的!”逢欢在麻袋里拼命的扑腾着,奈何那人将她抗的死死的,怎么也挣脱不了。
好家伙,究竟什么人胆子这般大,敢在皇上的眼皮子下面做出此等事情?
逢欢脑子一转,嚷嚷道:“你们可知道我是谁吗?嗯?”她努力的蹬了两下腿,气喘吁吁道:“我告诉你们,我可是歧阳殿的人,是,是皇上亲自指过去的,我主子你们知道吧,我,我主子对我可是万分看中的,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我家主子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呵,这才几日的功夫,就会自报家门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逢欢一愣,身子反射般绷得直直的,扛着她一路走过来的人将她腾空摔在了地上,便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
逢欢躺在地上眼冒金星了一会,便晕沉沉的从麻袋里钻了出来。
她揉了揉脑袋,仰头看着面前一身赤金华服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胆怯。
“五,五爷!”
今儿这是什么霉运,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逢欢乖顺的跪在宗晔的身前儿,俯身叩首在地,眼底带上了几分谨慎。
宗晔甩开手中的扇子,摇晃在胸前,看着逢欢道:“怕你这奴才忘了自己的身份,爷今儿特意来提醒提醒你。”
听着头顶上传来的狂妄自大的声音,逢欢瑟瑟的咽了下口水,赶忙小声道:“五爷放心,奴才牢记在心,定不会出差错的!”
“你这奴才的小命还攥在我的手里,料你也不敢心存忤逆,今儿我就来验验货,说说吧,那个江晏白这几日都有何举动?”
逢欢猫在地上,眼珠子一转,答道:“除了偶尔跳大神,和在院中打坐,并无其他。”
宗晔剑眉一挑,合上了手中的折扇。
他握着手中的折扇抵在逢欢的下颚,用力的将她一直低垂的小脸抬了起来,看着这张诚惶诚恐的脸,宗晔凶神恶煞道:“仅此而已?”
逢欢眨巴了两下眼睛,乖顺的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奴才发誓,绝无假话,若有欺瞒便穿膛破肚不得好死!”
看着宗晔慢慢相信的眼神,逢欢倒吸了口冷气,还好这几日那个短命鬼的的确确只做了这些事情,不然她才不会起这么恶毒的誓言呢!
反正自己被宗晔威胁的事情,江晏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下她也顾不得旁的,先在这小人的面前保住了自己的性命才是至关重要的。
宗晔放下手中的折扇,方才眼底的警惕消散了几分。
莫非这个江晏白真的是得了疯病?那数月前自己同他提议的韬光养晦起兵之策,他当真是记不得了不成?
改明儿,还是让他亲自再去歧阳殿点点他才是!
宗晔瞟了眼还跪在地上的小太紧,厌恶的皱了下眉头道:“还跪在那里做什么,赶紧滚呐!若是在江晏白面前走路了半点风声,我就把你挫骨扬灰了!”
逢欢缩着脖子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她顾不得拍拍膝盖上的尘土,便一溜烟似的从宗晔的面前逃开了。
自从那日宴会后,这宫里明眼人谁看不懂这个宗五爷的意思啊,怕就只有他还以为旁人不晓得自己是他安插在歧阳殿的眼线吧。
逢欢急匆匆的小跑了几步,还未踏进东八所的长巷,便迎来了当头一棍。
她脚下一个踉跄,直接扑身摔进了水坑里。
被这一棒重击的,逢欢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她回头看着身后站着的五六个太监,眼前越发的模糊。
她今儿还真是祸不单行,阴沟里翻船啊!
脑袋一沉,逢欢便昏死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