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野来找江眠之时,她正在发呆。
耿灿灿无奈的朝着陆星野挥了挥手,尔后摇头叹气,这特么就是段孽缘。
两人作天作地作空气,偏偏她作为最大的cp粉头子,什么都不知道。
太闹心了。
所以她决定给这两个人腾出空间来。
耿灿灿出去的时候,贴心的带上了门,然后去找赵易。
而陆星野把手里的冰块放到桌子上,上前先看了看江眠脸上的伤,微微有些红肿,放在普通人身上不太能看得出来,但江眠皮肤白,这样的红肿看起来有些触目惊心。
陆星野的手指在江眠的伤处停留了一下,尔后重重的掐了一把。
江眠这才回过神来,迷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你怎么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了一点。
她在床上,往后退也只能是往墙上撞,胳膊不小心碰到墙上,有点痛,熟料陆星野依旧往前挤,江眠往后退,退无可退。
她伸手扶了陆星野一把,闷声道:“让开,你挡到光了。”
陆星野不说话,一双茶色的眸子好像会发光似的,直勾勾的盯着她。
江眠咬着唇,“陆星野,你让开。”
陆星野把她的唇从她的贝齿下解救出来,手指在她的下巴处摩挲了一下,忽而勾唇道:“江眠,你还爱我。”
这话说得猝不及防,和眼前这情形十分不搭。
江眠差点被自己的口水给噎到,下意识的反驳道:“你又做梦。”
“是吗?”陆星野挑了挑眉,漫不经心道:“可我好像还爱你。”
江眠顿时瞪大了眼睛,尔后瞳孔的焦距慢慢缩小,最后恢复到原状,捂着心口轻笑了一声,“你可真会开玩笑。”
陆星野嗤笑了一声,“果真是会自欺欺人。”
但他也不再往前一步,把足够的空间给予江眠,尔后去桌子上拿了冰块,找了块毛巾去洗漱间沾了冷水,然后把冰块放在毛巾里。
江眠跟着下了床,一抬眼就能看到陆星野弯腰洗毛巾的场面,冷峻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如同被刀削过一般的薄唇,所有的五官都恰到好处的组合在一起,江眠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一条微博,带了陆星野的词条,只有六个字:哥哥侧颜杀我。
如果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让江眠心动,无疑只有陆星野。
时隔五年,她还会对这个男人心动。
不为别的,他总是能恰到好处的撩拨她的心。
仿若在波澜不惊的水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搅乱一池春水。
陆星野的大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嘴角带笑,“傻了?”
江眠晃了晃头,“没,在发呆。”
“想了什么?”陆星野问。
“不知道。”江眠如实回答,“如果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就不叫发呆了,叫思考。”
发呆是一个大脑放空的过程,就是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等你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
陆星野轻笑了一声,“越来越喜欢发呆,小心哪一天真的呆了吧。”
“有可能。”江眠说,“或许就不用想很多事了。”
刚刚的对话还萦绕在江眠心头,而陆星野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她也不好多说,那就当没发生过。
就当她没听见。
陆星野拿了毛巾往她脸上放,加了冰的可比没加冰的冷多了,江眠直接往后一缩,想要避开,可陆星野未卜先知,早就箍住了她的肩膀,几乎是把她整个人半抱在怀里,软声道:“不冰敷一下,好得慢。”
“冷。”江眠瑟瑟发抖,她是真的抖。
怕冷,怕疼,怕虫子,但凡正常女生怕的,江眠都怕,正常女生不怕的,江眠依旧怕,比如怕黑。
但这些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去适应。
很多东西,只要你想去改变,强逼着自己总能改掉,比如怕黑怕孤独。
陆星野自己的手也冷冰冰,但是探了一只手指在她脸上,“我也冷。”
“那我不弄了。”江眠说,“别因为我冻着你。”
“我不怕冻。”陆星野说“你忘记我体温天生低么?”
江眠的脸上已经被冰块给压到了,她嘟囔道:“可我冷。”
陆星野迟疑了一下,还是往前挤了一下,直接把江眠整个人抱到了怀里。
江眠的身子微微一颤,脊背僵直,眼里的热泪忽然就落了下来,还有些庆幸,幸好陆星野没看见,不然那得多丢人。
“江眠,你哭什么?”陆星野低声问。
江眠反驳,“你才哭了,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哭了?”
“刚刚有东西烫到我了。”陆星野说。
江眠:“……戏精!”
话虽如此,江眠却没往后退一步。
久违的拥抱和久违的心跳,在静谧无声的房间里,她可以清晰的听到陆星野健壮有力的心跳声,每一声都和她的附和着。
冰块都化了,水滴落下来,江眠戳了戳陆星野,“好了,不疼了。”
陆星野笑了笑,松开了她,故作玩笑道:“还没抱够呢,这都结束了。”
江眠也是微微愣怔,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瞥了他一眼,“流氓。”
“耍流氓这事儿,我也就对你做过。”陆星野自然的接了话。
江眠没再回答,她感觉两人之间的一些东西好像在无形之间被打碎了,可她还没有做好迎接新关系的准备。
陆星野拿了干净的毛巾来,把她脸上的水渍一点点擦干,而自己胸口大片大片的水渍,他都放着不管。
江眠从他手上抢过毛巾,“我自己来,你去换衣服吧。”
“换衣服?”陆星野勾唇,“江眠,你担心我。”
江眠翻了个白眼,“自己不知道自己是容易感冒的体质吗?这么多冰水,你晚上就咳嗽了。”
陆星野耸耸肩,“习惯了。”
“你是个歌手。”江眠无语,“麻烦你对自己的嗓子负点责好吗?马上就开演唱会了,你还记得吗?”
“对我的行程这么了解?”陆星野挑眉,“是不是还抢了演唱会的票?”
江眠:“……没有。”
“我好像查到了。”陆星野啧了一声,“买的还是前排vip票。”
江眠顿时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抢票机构不会用我的名字。”
……
死一般的沉寂。
陆星野笑了,“果然,不止抢了一次吧?”
江眠愤愤的盯着他,“你在诈我?”
“只是随意猜测。”陆星野忽然捂住她的眼睛,弯下腰和她额头相抵。
冰凉的温度让江眠瑟缩了一下,但只是瞬间,她的耳朵便红了起来,“陆星野,你做什么?”
陆星野叹了口气,“江眠,以后别和人打架。”
仙女该是高高在上的,别为了我和别人动手。
“我没打架。”江眠气呼呼的说,“是孙茜太讨厌了。”
“我知道。”陆星野拍了拍她的头,像是在给动物顺毛似的,“但别受伤。”
陆星野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疼。”
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江眠可以清晰的感觉到陆星野的心跳。
“跟你没关系。”江眠嘴硬道。
“嗯?”陆星野轻声笑道:“是吗?”
是吗?
当然不是!
一切的源头都是陆星野!
但江眠能承认吗?
不能!
她挣开陆星野的手,往后退了一步,眼前重见光明,“陆星野,你别自以为是。”
“哦。”陆星野淡漠的答道。
“别自作多情。”
“嗯。”
“别……”江眠指着他,突然脑子短路到不知道该说什么,愤愤放下。
陆星野若无其事的盯着她看,忽然绽放出一个迷人的笑容,“江眠,自欺欺人好玩吗?”
江眠不知道,江眠不想回答。
在恋爱小屋里的这一场架,打得大家都郁闷了起来。
孙茜去找了导演,提出要退出录制,但总导演摸了摸自己那所剩无几的前额刘海,语重心长道:“我劝你一句,千万别惹陆星野。”
“我没惹他。”孙茜说,“单纯不想录了,不行吗?”
“行。”总导演让旁边的人拿了个计算器出来,噼里啪啦的摁了一通,“你的通告费是十万,按照合同,无故退出节目属于单方面违约,违约金五百万,打到账户上就能退了。”
孙茜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们这是讹诈!”
“白纸黑纸签的合同,谁讹诈你了?”总导演不耐烦的看她一眼,这张整过容的脸越看越心烦,“不信的话就自己去看。”
孙茜杵在那里不说话了,她哪里想到,只是两句话,还只是小范围传播了一下,结果就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
都怪江眠。
就是个无理取闹的泼妇。
总导演看着她,虽然他年纪不大,但好歹也是圈子里浸染出来的,几乎一眼就能看穿孙茜在想什么。
他肥大的手拍了拍孙茜的肩膀,“年轻人,做事不要太嚣张。”
“我嚣张?”孙茜反问道:“难道作为一个公众人物,给大众传播虚假信息就是正确的吗?”
孙茜虽然是个网红主播,但并不代表没有正确的三观。
更何况,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她随口说一句惹着谁了啊?
这委屈,她可不想受。
“人家欺骗谁了?”总导演突然坐了下来,给孙茜也搬了个凳子,指着让她坐,“一不靠家里二不靠人脉三自己开公司,大众看的也是作品,怎么私生活就要让扒出来被大众指指点点呢?”
孙茜无言以对。
总导演叹了口气,“年轻人,不要以为自己爬过了山丘,就觉得自己已经登上了珠穆朗玛峰。”
“你随口说一句,她也随口说一句,一人一句,唾沫就能把人给淹死。”总导演摸了摸脑袋,“还记得前年自杀的那个女明星江媛吗?”
孙茜点了点头。
导演说,“她是我姐姐,亲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看似波澜不惊,但声音都在颤抖,“那时候大家也觉得没什么,只不过是说一句而已,公众人物嘛,本来就是让人说的,一人一句,千千万万句堆叠在一起,她跳楼了。”
“你觉得她做错了吗?”
孙茜愣着,果真思考了一会儿,缓缓摇头,“新闻说她出/轨了。”
“她确实出/轨了。”导演冷笑了声,“但我姐夫还跟她冷暴/力呢。”
“大家都是戏子,人生如戏,全靠演技,谁特么又比谁清白?”
“谣言长着翅膀呢。”
孙茜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