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想劝男孩不要再白费力气。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觉得空气通畅许多,缺氧的肺腑瞬间有了养料。她费力睁开眼睛,看到男孩满脸哭痕,笔直的雪橇有了弯曲的弧度,他的食指鲜血淋漓。
男孩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他眼里还有未擦干的泪水,却仍然笑着说:"太好了,宗婷,太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
她昏过去的前一秒,脑海里想起了他。
那个令人沉沦的笑容。
不用回到十六岁,现在还来得及。
她习惯性的摸脖子上的项链,摸到空无一物的时候才想起来项链被她摘下后放在桌子上被人偷走。男孩还安慰她再给她送一条项链。
她婉言拒绝。
项链是他送的,曾经是她最珍惜的宝物,无论做什么都不会摘下。这是她头一次摘下项链,也是最后一次。
失去戴了这么多年的项链,她心里虽怅然,更多的是无言的解脱。
她要从这段望不到头的感情中解脱出来。
这些天她和男孩待着医院里,她让医院给他们换了个病房。俩人待着病房落地窗前聊天,看书,画画。
男孩笑着说他们这次算是在医院里度假了。
她发现男孩和自己有很多共同点,俩人都喜欢素描,都会把第二小调弹错,都讨厌吃番茄酱。他们的三观和兴趣莫名的契合,俩人越聊越投机,她心情好了很多,开心的和男孩聊天,却忘记在家人视频的时候遮掩在医院的消息。
家人知道她在雪崩后被送医院后,慌忙不已。她竭力劝阻无效,挂掉电话后对男孩无奈的说:"这下可完了。"
男孩笑着说:“不用紧张,伯父伯母也是关心你,像我爸妈知道我没事后就各忙各的了。”
宗婷拍着他的肩膀,说:"到时候让你体验下我爸妈全方位无死角的关爱。"
俩人重新说笑了起来。
她已经多久没有想起那人了,这些天俩人仍然没有互发消息,她甚至觉得俩人这样冷淡的相处仿佛像分手一般。
分手。
她愣了下,许久,望着窗外出神。
男孩担忧的问她怎么回事儿,她摇头。
"没事,只是想通了一件事。"
傅慎耐心的等待着,像在洞穴里伺机出手的野狼。他等着宗婷回来,等着她回到他的身边。
直到他接到宗婷哥哥的电话,所有的理智破碎在地,脑袋里空白一片。
恐惧和慌乱将他包围,他的心脏被紧紧攥住,脸色苍白。
她怎么会出事?那些人都是废物吗!雪崩的时候她是不是害怕极了,万一没有被救出来...
不,她不会死的,她要永远陪着他。
他跟着宗家人一起坐上飞机,他丝毫没有睡意,一闭眼仿佛就看到她脸色苍白,被大雪埋住的模样。
他不该等在原地,他应该一步不离的待在她身边。
可是他没有想到宗婷看到他的时候并没有之前的开心,她的眼里平静无波,他再也找不到一丝爱意。
不是这样的。
他内心被恐慌沾满,浑身像被抽干力气。
那个男孩,他看到那个男孩和宗婷说话时眼里掩不住的欢喜。
他眼底满是冷意,恶心的东西。
他握住宗婷的手,却感觉到她僵了下。
他心里被撕扯出的洞越来越大。
宗爸宗妈看到俩人这般,为了给俩人留足相处的空间。他们自觉将儿子拉出来,顺便不顾男孩意见将他的轮椅也推了出来。
他紧盯宗婷的眼睛,手指轻轻将她下巴抬起,慢慢靠近,然后鼻尖相对。
他能听到她不安的呼吸声,看到她轻颤的睫毛,清亮的眼眸。
不对,不对!
他心底的破洞撕的愈发大,恐惧和慌乱将他填满。
不对,她不该像看陌生人一样看他,她的眼睛映满他的身影,里面却找不到一丝情意。
他想到那个男孩满脸笑意,眼里是遮掩不住的爱意。
眼底冷凝一片,心里徒然升起一股暴戾和占有。他轻抚着她的红唇,察觉到她的退缩后,他脸上的冷意更重,手指的力气越大,低头,狠狠地吻上。
带着狠厉的占有。
你不该这样看我的,不该像看陌生人那样。
求你看我,求你像之前那般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