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影影绰绰传来工地上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还有福王那把破锣嗓子:“好好干啊”,越发?衬得?草棚内安静一片。
“慈姑?”濮九鸾轻轻问。
“嗯?”慈姑抬起头瞧她,适才他苍莽闯进来,侧身相护,恰好与慈姑离得?极近极近。
那距离能叫慈姑清晰地瞧见他象牙白的?竹叶领搭,再上头便是男子喉结,再往上则是光洁的?下巴,玉色的?肌肤。
慈姑忽得?生了紧张。
濮九鸾笑着问她:“我们?先定亲如何?”
“若不是定亲,我这?里心里总觉得?……”濮九鸾想起适才在草棚外头听见福王所说那半截自己心里先慌了。
小娘子的?心思难捉摸,慈姑咬唇笑:“还是照着从前说好的?,等我爹冤情消散了再说。”
也罢,濮九鸾从袖子里摸出一盒子:“先前不知你生辰,那天去问大松,谁知竟过了,你却也未曾与我说。”
是因了这?个生气么?慈姑笑道:“镇日里忙,我倒忘了。”若不是濮九鸾说起,她竟也忘了自己前几天过生辰。
“下回给你补上。”濮九鸾变戏法一般打?开盒盖,“我便亲手做了这?个与你,你瞧合意么?”
慈姑打?开一看,一枚粉色碧玺发?簪,粉色得?玲珑剔透,在太阳的?光线闪着微微的?光芒,簪头雕着一朵仙桃,桃叶的?地方却又是绿碧玺。
濮九鸾颇有些不好意思:“我初学雕刻不甚得?力,又赶着给你,便只挑了个图案简单些的?仙桃。不过内造司的?师父说寓意倒不错,这?仙桃代表平安顺遂。”
慈姑就有些不好意思。她咬唇谢过濮九鸾:“倒也谢谢你还惦记我生辰。”
“与我这?般见外?”濮九鸾逗弄她两句,双手将她扳正,而后?将那一枚碧玺发?簪簪在了她发?间?,满意地打?量了一回:“是不错。”
而后?悄悄眨眨眼?:“我还与你带了一箱子历朝诸人所撰写的?食记,就在外头。”
什么?食记?
慈姑忽得?瞪大了眼?睛,闪过光华。
他说着,弯腰凑近慈姑耳边,声音低沉:“你要如何谢我?”
慈姑挨着他,紫色的?官袍在她耳边摩擦作?响,冰凉的?绸缎料子,直蹭得?她耳边痒痒的?,似一根羽毛从慈姑心里拂过,沙沙往心里而过。空气安静得?惊人,能清晰听得?到两人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
恰在此时——
“哐当”——
一声巨响。两人俱是一惊。
“谁?!”濮九鸾厉声喝问。
疾风从碗柜架子后?头磨磨蹭蹭走?出来。
“王爷,”疾风无辜抬头瞧着濮九鸾:“王爷,是您说要我,跟着康娘子,形影不离。”
濮九鸾脸色铁青,站在当地。慈姑羞得?呜咽一声,垂首不语。
“我适才真的?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疾风再三保证。
慈姑耳朵尖腾一下红了起来。
濮九鸾扶额,平日里这?些属下又靠谱又谨慎,怎的?如今都渐渐有了些许跳脱?
“我……我去外头看着火。”慈姑就往外跑。
濮九鸾那些小心思荡然无存,他苦笑了一声,也跟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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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府。
两位小娘子在绿茵上携手同行,穿绿衣的?是相府千金叫做郭翠美,穿红衣的?则是尚书?家孙女唤做李福儿。
“还未与姐姐贺喜呢,听说前几天官家指婚了福王殿下。”李福儿先恭维道。
郭翠美抿嘴笑:“可羞死人了,莫要说这?些。都听父母之命便是。”
“姐姐有什么可害羞的?,官家指婚可是头一份。满城也就姐姐有这?个福气,配得?上福王殿下。”李福儿笑道,“福王殿下年纪轻轻,又生得?好,堪称佳婿。”便是她自己在心里都忍不住艳羡,可也知道不是谁都有这?个福气的?,福王秦王之尊是官家亲弟弟,又有富贵荣华又不担心卷入朝堂,子孙还能有恩荫袭爵,郭翠美贵为宰相之女才有这?份殊荣。
她咬咬嘴唇,努力将心里的?酸楚压下去,而后?才拐到今日来的?真正目的?:“姐姐,说起来这?可怪了,你可听说近来这?福王殿下总往汴河河堤上跑呢,天天与工匠们?厮混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