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鹿骨汤熬炖期间,她叫徒弟们泡发些?木耳、腐竹、粉条等干货,自己则剁好肉馅,一半加淀粉搅拌做肉圆子,一半则准备做蛋饺。
濮宝轩跟个活宝似的坐不住,慈姑便叫他去院里劈柴引火。
将?铁勺放在火堆上方,而后浇一勺蛋液旋转,直到半凝固就立刻将肉馅儿放上去,随即趁着蛋皮还未凝固就立刻封口,这是个技术活,讲究的是又快又稳。
不多时便做成了蛋饺。
随即又起油锅,将?猪皮刮去猪毛放进油锅里炸了起来,直到炸得表面起了崎岖不平金色外衣,这才捞出备用。
再将?猪瘦肉切条撒上胡椒粉,裹上淀粉鸡蛋下油锅油炸,直到表面变得金黄酥脆,这才捞出锅来。
濮宝轩砍完了柴,冒着被烫的风险捞起一块炸酥肉,边吹着热气便塞进了嘴里,吃完一口“啊”得一声,又捞起了一块。
配菜做好,便可开始上锅。
砂锅里头倒入鹿骨汤,而后先铺上一层蘑菇,再铺上一层白菜叶,粉条,酥肉、蛋饺、酸菜,猪肉五花,最上面一层再铺一层切好的生鹿肉片,片得薄薄,泛着诱人的红色光泽,这才准备夹炭火起锅。
忽得门外疾风喊:“侯爷来了!”
濮宝轩吓得一跳,差点将手?里的酥肉扔出去,就见濮九鸾进了灶房,他见了濮宝轩,一言不发,只板着脸看他。
濮宝轩吓得直缩脖子,努力做出可怜巴巴的样子:“十一叔,你是不知道,那里又冷又偏,甚吃得都没有……”
濮九鸾眼睛平静无波,却叫他生生打?了个寒战,再也说不下去了。
“还要说什么?”濮九鸾安静问。
“没了没了。”濮宝轩缩缩脖子,忙退出去,“那个,康娘子,无酒不成席,我去买些?上好的酒来。”说罢便蹑手?蹑脚如避猫鼠一般退了出去,手?里还不忘抓一把小酥肉。
濮九鸾摇摇头:“当真是……当地的官员如何,民生如何,都不静心下来,反倒就惦记着吃。”
濮宝轩去了外面正要买酒,岚娘便指着他说:“笨!知不知道如今慈姑请了一位酿酒大师就住在对面。”
便带着他去寻仙云居士拿载驰酿,又请马家一家人来吃晚饭。
马老夫人感激之余还要念叨两句:“慈姑这孩子就是实诚,如今都做乡君了还一点架子都无,与我们这些?老街坊处得和睦。”
“什么?乡君?”濮宝轩愣上一愣,他处在穷乡僻壤消息不通,偷偷进了京城后丝毫不知京城里发生了什么就直奔慈姑这里来吃美食,哪里知道那许多?
岚娘子便给他讲:“你还不知道吧,慈姑原本是前户部尚书黄瑾之女,如今官家给她爹平反了案子,还给她封了乡君之位,当真是官家圣明!”
“啊?”濮宝轩忽得想起从前隐约的怀疑,再想起黄家与濮家曾有婚约之事?,又想起从前见十一叔把玩过一枚指环,种种迹象叫他忍不住心乱如麻。
他从杜仙云那里拿了酒,便抱着酒瓮复又去寻慈姑,想问个清楚。
“好了好了,他不也是个孩子么?”慈姑笑着将?一块酥肉蘸了茱萸面递给他,“来便来了,叫他一起过个年罢。”
濮九鸾本来板着脸,此时脸色如冰山融雪,忽松动了下来,接过酥肉,笑道:“也罢,依你便是。”
岚娘乐得见他们独处,便将玉琅领走。
慈姑在小小空间里反倒不知说什么,反而是濮九鸾笑着解释道:“今儿先去了官家那里,便来得晚些?。”
慈姑“嗯”了一声,她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因而居然没在意濮九鸾到底是何时来去的。她指着窗外道:“下雪了!”
冬日的天空渐渐变暗,灰色的云朵如脏乱的棉絮胡乱堆在半空,又厚又沉,在这一片灰色的底板上忽得有白色的小点渐渐撒了下来。
先是一星半点,随后越来越大。
星星点点,
密密蓬蓬,
从九霄天空加速落了下来。
濮九鸾瞧着黄昏天色里轻盈如精怪的慈姑,忽得生了勇气,直凑过去,碰上了她的嘴唇。
——
樱唇一点,薄而柔软的质感,让濮九鸾想起厚厚的丝绒,在大雪下泛着诱人的光泽,魅惑而神秘。
他忍不住凑过去,近一点,再近一点
——
“哐当”一声,酒香四溢。
濮宝轩两手?还维持着抱瓶子的姿势,嘴巴张得圆大。
作者有话要说:濮宝轩:儿童节快乐,我的童年结束了……不过我有鹿肉锅子吃,明天让你们看我怎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