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复又离了椅背,端正坐着,柔声道:“快快有请。”
哲妃放下振荡酒坛的活计,没有坐下来,只候着贵妃进来时行礼。
高贵妃接过众人的礼,不待清砚指引,就自发坐在皇后另一侧,闭目闻了一下香气,故意嗔道:“皇后娘娘想来是算好了时日,知道臣妾今日杂务繁多,才启封荼蘼酒的。臣妾为了这荼蘼花宴,只得放下午间歇息,经方才路上日头一晃,如今都要看不清眼前的是茉莉还是月季了。”
皇后听罢两边嘴角向上扬了一些,一双剪水瞳被压得水雾重重,眼下卧蚕弯弯:“没想到贵妃比哲妃还能贫啊,今日的酒席可要改成清谈,好让我见识你们的满腹诗华。”
宫中寂寥,无人不喜午后片刻的惠风和畅,面上皆浮出笑容。
贵妃也不例外,她仿佛还是潜邸时跟着皇后的使女:“皇后娘娘明知臣妾只能馋酒不能喝,偏偏开了酒席,还对臣妾的不满视而不见。”
哲妃潜邸时比贵妃位份高,素来不喜她的心思活络,常与之呛声。没想到皇上登基之后,贵妃的位份被抬得如此之高,之后又遇到那么多事,时移世易,让她面对贵妃时,感情尤为复杂。
她张了张嘴巴,以喝茶压下想要说的话。
皇后与贵妃都留意到了哲妃的小动作,她伸手拍了拍哲妃的手背,以示安抚,脸上笑意不减:“怎么给贵妃行了个礼,连本宫的第一口酒都忘了倒了。本宫还记得,往日你们二人情同姐妹,无话不谈。”
哲妃从善如流地起身,准备给皇后倒酒,皇后及时伸手压住她的手,“噗嗤”一声笑出来:“本宫如何舍得让你倒酒,不过是想看看能不能逗着你,不想本宫还能有骗到他人的一日,当浮一大白。”
哲妃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嘟囔着说:“皇后娘娘居然还有此着!”
众人被她的神情逗乐,笑作一团。
一旁伺候的清砚,引着宫侍们给众人斟满面前的酒碗,又给贵妃满上一碗酸梅汤,才回到皇后身旁。以前主子未嫁前,难得在宴中舒心,之后更是没有真正惬意的神色。今日之宴虽过于仓促反常,但主子难得愉悦,她更要尽心服侍妥当。
贵妃偏头向清砚微微一笑,才又注视皇后。
“前些日子俗事太多,错过了能办飞英会的时候,今日才想起来这荼蘼酒还未启封,便想借着新酒与你们一聚。”皇后说完,抬腕将碗中清液一饮而尽,徒留点点干花。
众人会意,同样一饮而尽。
“你们无需拘谨,若是想要合奏,说一声就是。”皇后舒了舒眉心,看着桌上的吃食。
这次荼靡花宴,长春宫并未呈出太多糕点,大部分是由参与宴会的嫔妃们带来,以示投木报琼之意。
见皇后在意,贵妃率先贫道:“臣妾以为花宴只能带以花做的点心,钟粹宫不擅长,所以这次没带糕点。”
在场的其他人听了,还以为贵妃与皇后话中有话,不由得紧张起来。
皇后喝了半碗酒,才答:“你做的下酒菜不错,尤其是这道椒盐鸭舌头,香而不腻。”
众人顺着皇后目光看去,果然看到那小碟细如烟丝的小菜,待到皇后吃完食碟中的分量,也随大流让旁边的宫女布了一些。
各人便开始介绍自己带的点心,多数是宫中常有之物,但大家都说得引经据典,让人听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