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太累了,需要安安静静地好好睡一觉。
赵妧起身,轻声唤来桃奴,让她取一件披风为他御寒。
怎料他忽然出声阻止:“不必周折了,朕就在这打个盹,不久便会回去。”说这话的时候,他仍闭着眼睛,略显慵懒。
赵妧向桃奴摆手退下,又对景隆帝说:“那妧妧就在这里守着父皇,直到父皇醒来。”
“嗯。”他微笑着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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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隆帝与赵妧父女情深,即便朝政难以脱身,也会抽空来福康殿探望他孱弱的女儿,与她闲话家常,同样的,赵妧也会时常去景福殿尽孝。
这一天,赵妧午后信步前往景福殿,途径后苑的时候,听到山石后面隐隐传来的嘤嘤啜泣声,赵妧顿觉奇怪,上前去看,“何人在哭?”她看到一个身穿绿色宫服的小宫女蜷缩着身子,埋着头瑟瑟发抖,听到赵妧问话才缓缓抬头。
是个十一二岁的丫头,梳着丫髻,应该进宫没有多久,赵妧以为她刚进宫心中不安,便安抚她:“不要怕,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我会帮你的。”
赵妧穿着女官服,态度如姐妹问候关怀,小宫女看到她一阵心安,止住了哭声,说:“我弄丢了公主的猫儿,找了许多地方都没有找到,若是公主醒来发现猫儿不见了,一定会打死我的,姐姐,求你帮帮我!”
看到她求助的眼神,赵妧心头一软,“好,你先别急,我们帮你一起找,你告诉我,那猫儿长什么样?是哪位公主所养?”
“是丽阳公主,猫儿乌身白尾,很好辨认。”
原来她是赵嫱阁中的宫女,难怪她如此紧张与害怕。
“好,你与我细细说来,这猫是如何丢的?”
“当时公主正在午睡,春子姐姐有事离开,让我照看‘乌雪奴’一时,都怪我,一不留神就让它窜逃了,它实在跑得快,待我追出阁,早已不见踪影,我一路寻到后苑,心想花团锦簇,它会喜欢,可惜……”说着,她又两眼泪汪汪,开始哽咽,脸色也苍白许多。
赵嫱的乌雪奴性野难以调/教,交给一个刚进宫没多久的小宫女也难怪会发生这样的事了,不过也并非真的难寻。春日里的猫外出无非两种情况:一则觅食,二则交/配。赵嫱爱猫成性,在豢养上绝不会亏待乌雪奴,那么很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这小宫女寻到后苑并没有错,一到春日,后苑猫奴成群,容易在此产下幼猫。
而她没有找到很有可能在她来之前,乌雪奴就已经离开了。
“啊!——”赵妧正准备告诉小宫女乌雪奴可能已经回到赵嫱阁中,忽然听到玉津池边一声惊叫,纷纷望去,只见两名宫女抱作一团,露出惊恐的神情。
赵妧拔腿前去察看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两名宫女大惊失色,没发现来人是公主,颤抖着指着玉津池面说:“猫……死猫……”
赵妧顺势望去,果真见一具猫尸浮于水面,乌身白尾,是赵嫱的乌雪奴。
“啊!是乌雪奴!怎么会是乌雪奴!”那小宫女一看是乌雪奴的尸身,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跪倒在地。
赵嫱的猫淹死了,必然会追究责任,这名小宫女难逃其责,也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姐姐,救我!如果让公主知道,她一定会打死我的!”小宫女忽然抱住赵妧双腿,苦苦哀求。
赵妧动了恻隐之心,但她没有忘记杜仲晏的警示,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与赵嫱正面交锋。
“啊!是六公主!奴婢见过六公主!”方才发现死猫的两名宫女被小宫女的哭求拉回了神,认出是昭华公主,立刻福身行礼。
“六公主?您就是圣上最宠爱的昭华……公主?”小宫女得知赵妧的身份,一阵惊讶,转而变为惊喜,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拼命求救:“求六公主救救奴婢!奴婢愿为您做牛做马!”她后移两步,朝她不停地磕头,眼看就要磕破头,赵妧终于答应她:“快起来!别把头磕破了,你要我帮你,总得先告诉我你叫什么,我才好帮你啊。”
“奴婢猪奴,感谢六公主救命之恩!”
“珠奴?珍珠的珠?”
猪奴摇头,“猪肉的猪,奴婢的生辰八字不好,爹娘为我取这贱名可相抗而长命。”
听她解释名字,旁边的两名宫女忍不住偷笑,赵妧瞅了她们一眼才知道收敛,不过她也嫌她名字不够雅致,于是道:“在掖庭行走很多事非你所愿,改为珍珠的珠吧,往后在宫中你就叫珠儿,猪奴只当是乳名,就别再用了。”
“猪奴……珠儿多谢六公主赐名!”珠儿向赵妧磕头致谢,赵妧让她起身,“今日之事并非全是你的过错,是乌雪奴四处乱窜才不幸遭受杀身之祸,至于是何人所害,自会有人调查,你别怕,有我在,姐姐不会追究与你。”
猫奴不习水性,又天生敏锐,若非人为,绝不会近水,是有人故意杀害赵嫱的乌雪奴并抛尸玉津池,至于是什么人,赵妧有点兴趣,想来这皇宫大内与她作对的人并非她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