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可笑。”殷王将水镜放大,将那些人脸上的欣喜展示地更清晰了些。
“我一直都觉得他们可笑,以前对付你,我用了些小恩小惠,便将这些人的心划到了自己手中。这六千年,我教他们的不多,他们却将我捧得很高,不知我背地在做什么,不知平静的背后,是些污脏的血。”
晋仇试着撑起自己的身躯,他的手指颤抖,一阵眩晕,法力丝毫都使不出,只能感到法力未失,却觉得自己体内的法力不属于自己,根本无法调动。
当着殷地人冰冷的目光,他发现地上的三滴血渐渐变成了四滴,五滴,越来越多。
没力气摸自己的脸,晋仇给了指尖最后一个力,撑起上半身,却在将要稳住的瞬间,被殷王凶狠地踢了一脚。
“孤许你站起了吗。”
“没有。”他趴在地上喘息着。
殷地所有修士都看着崇修仙人的丑相,崇修仙人自己却很平静,他的脸依旧肃穆,只是有些血。
从七窍流出的血渗到地上,晋仇头很疼,脑中一直闪过无端无际的幻象,心神都像是要爆开一样,但他面上很平静,也不是很怕,三日后世人都要看他的丑态,今日这一遭没什么。
殷王对他一向好,不会让他死的。
“你能过来些吗?我看不见你的脸。”他对殷王道。
殷王看着他眼中的血,“你看不见我的脸,又能看见什么。”
“血”晋仇道,他只能看见血,明明是从他自己眼中留下的,却在他内心深处变成所有人的血。
殷王抬腿,把脚踩在晋仇的喉处。
晋仇的耳朵在流血,眼睛在流血,鼻子在流血,嘴也在流血,血全是从晋仇体内渗出的,不是外伤,是内伤,伤在心志中。
“知道自己中了什么法术吗?”殷王问。
晋仇被殷王踩着咽喉处,呼吸不上来,便用手抓住了殷王的腿,他对这条腿很熟,摸过它的每一处,现在受伤了,摸到这条腿的脚踝,心中便渐渐沉下来,“桑林之舞,我听见你与手下的话了,桑林之舞是什么?”
“迷惑人心志的舞,你不是喜欢礼乐吗。礼乐也该配上舞,我替你想出的。”
“我不喜欢舞,也根本没看见舞,只是感觉忽然就不行了,心慌得要命,想了一堆不该想的事。”晋仇攥紧殷王的衣衫,感受布下的温度,闭上眼,他没多少力气睁开。
“从你走下燮宫,舞便开始了。”殷王道。
晋仇轻轻“嗯”了声,他渐渐感受不到殷王的温度,“什么时候想出的招数?”
“很久之前,一直未对你用。”
“以后也不要用了,我看见很多人、很多事。”
殷王皱眉,他能猜出是什么事,桑林之舞能激发人心中最不想见的一幕,晋仇不想见的事很多。
中术越浅的人越能看见桑林之舞的痕迹,晋仇连舞都未看见,恐怕中术颇深。
“睁眼。”他对晋仇道。
晋仇抓着他的衣不放,眼皮微动,下一刻却是昏了过去,大量血从他口中涌出。
殷王愣了下。
“主上无需担心,他死不了。”殷地修士开口。
殷王轻探晋仇的脉搏,摸到一片紊乱。
“他真死不了。”不是属于殷地修士的声音。
在场修士除殷王外,都像是被定住了,他们无法感知一切,而混元坐在地上,学殷王的样子摸晋仇的另一只手腕。
他真的只是摸,没有半分探脉的样子,但天说的话,哪怕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殷王神情很冷漠,他看着混元,将晋仇的胳膊从混元手中抽出,自己抱起了晋仇。
“别这么嫌弃,他跟我离近点,有利于恢复。你怎么想着用桑林之舞来对付他呢,还真是懂他的弱点。”
“你要救他?”
“不救,我插进你们中间干什么,你是要杀他,还是对他做些别的什么,我都不管。”
“你不用他给你当走狗了。”
“我没把他当走狗,找到他这样的人很不容易,他要是死了,我真的很为难。”
“为难又会作何?”
“不作何,我正忙着造出另一个自己,没精力管你们的事,天不翻我不想出现。”
混元苦着脸看晋仇。
他彻头彻底的明白一件事,天下没人会对自己好,没人会相信自己,天是人们想出的天,却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