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花唤醒了怪物,恐怖的怪物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陆厌的理智,引诱他去掠夺去毁灭。炽烈如同岩浆的庞大恶念,哪怕只降温0.1°,也是巨大的变量。
迷彩服原本打算速战速决,放倒值守花田的保安,挖到千灯花就走,现在千灯花有异动,他们就不能这么轻易离开了。
陆厌是到达花田附近之后才发现花香变化的,两人商量一番,决定暂时藏在花田附近等待后续的变化。
没有专业测量仪器,两人只能自己充当人形记录器,每五分钟归零一次嗅觉记忆,互相对比对千灯花香的体感。
两人的感知差距不大,香味在不断地变淡,而且变淡的速度也在一点点变快。他们耐心地记录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守到凌晨四点——
千灯花的香味,彻底消失了!
随着最后一缕香味消散,一阵窸窣的声音,像浪潮般袭来。那古怪的声响,就像是千千万万张嘴在同时进食。
通过望远镜观察花田的迷彩服低呼出声,“那些千灯花在动!”
隐没在夜色中,形如灯笼的纯白花朵摇曳着,反复膨胀收缩,膨胀起来足有成人脑袋那么大,紧缩时皱褶得就像老人紧闭的嘴,它们急切地咀嚼,贪婪地吞咽,不停发出毛骨悚然的响动。
陆厌反应很快,他从异空间掏出一把消音□□,连续击穿几朵鼓胀的千灯花。浓烈的花香从破碎的花瓣淌出,还没飘多远,又再次消失得干干净净。那些香味去了哪里,已经不言而喻。
“那些千灯花的行为模式,让我想到学生时代做过的化学实验,用某种试剂溶解含有杂质的固体化合物,然后过滤残渣,回收试剂,再将试剂里的内容物析出结晶。”迷彩服的声音带上了一点颤音,“你说千灯花香溶解掉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迷彩服其实并不需要陆厌给他答案,千灯花、千面能调动情绪的事实摆在眼前,答案再明显不过,他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对汪星燃以外的人,陆厌都格外冷酷,他完全没有安慰一下迷彩服的想法,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挖掘工具,“千灯花现在忙着吸收掠夺来的情绪,现在是行动的最佳时机。”
陆厌胆子也够大,他没有挑花田边缘的千灯花挖,借千灯花的动静作为掩护,来到一块千灯花比较密集的地方,动手开挖。
迷彩服一直觉得自己心理素质还挺强的,他能站在一片持续进食的千灯花丛不逃跑,已经很了不起了,就是有点颓然而已。但凡事就怕对比,陆厌面无表情地辣手摧花,动作干净利索,在陆厌面前,迷彩服就是个弟弟。
挖倒一片千灯花后,它们的根系终于出现在两人眼前。根须交织缠绕,不分彼此,这片千灯花不是独立植株,它们是从同一株根系长出来的。
“我们把这段木根挖断。”陆厌用铲子敲了敲其中一条最粗壮的木根。
两人一人一边,截下整段木根。木根遭到破坏,丰沛的透明汁液不断从豁口淌出,汁液很粘稠,却没有任何味道。有幸脸接千面的汪星燃提供过一条信息,那种特殊的千面,就是没有味道的。
迷彩服小心地避开汁液,观察木根断面的情况。汁液流淌了一会后,还埋在泥里的两处断面开始出现区别,一处断面淌出的汁液依旧源源不断,另一处断面流出的只剩下滴滴答答的汁液。
如果千灯镇的所有千灯花都共用同一片根系,他们只需要花一些时间重复现在的工作,通过汁液流淌的方向交叉佐证,就能确定污染中心的大概位置。
迷彩服以前的任务进度从来没这么快过,这都多亏了陆厌。所以当他看到陆厌戴在脖子上的项链掉下来时,条件反射地冲过去伸手接住,免得项链沾到汁液,受到污染损毁。
调查员都有的习惯,拿到什么东西,就会本能地鉴定一下。陆厌这条项链,是一枚由细银链串起来的钻戒,迷彩服没有鉴定出任何结果,顺手就还给了陆厌。
如果汪星燃在这里的话,他就会发现,陆厌挂在脖子上的这枚钻戒,和他戴在无名指上的钻戒,很明显是一对钻戒。
不过就算给汪星燃一双千里眼,他也没空去关心钻戒的问题。留守酒店的调查员们,此时正陷入巨大的危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