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衣袍的手一顿,江闻岸安抚着他:“那什么,你别紧张,我就是想给你擦一下身子。”
沈延身体警惕地绷紧着,狐疑看着他,显然不相信他的说辞。
好吧。这样的转变还是太快了吗?
江闻岸拉下脸,不再执着,看向一旁伺立的朱如:“去多烧点水,扛个浴桶进来,给五殿下沐浴。”
严肃不过三秒,他又略带讨好地询问沈延:“这样可以么?”
沈延拧着眉毛,似乎在思考,过了许久也没有出声。
江闻岸默认这样就是同意了,连忙眼神示意朱如去办。
一切准备就绪,江闻岸又在脱衣一事上犯难了,心里嘀咕着这小崽子身体也太奇怪了,过了这么些时间还是浑身僵硬,这么虚吗?这可如何是好?
沈延紧紧盯着他看,朱如倒完水也正在看他。
江闻岸思索了一下,好声好气询问:“我只帮你脱了外衣,你在热水里泡一下,能动了再自己脱衣裳?”
沈延没动。
江闻岸暗暗叹气。
“得罪了啊。”
上手将他的棉衣脱下,这下子才清晰地感受到他的瘦骨嶙峋,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他单薄的身子。
“江先生。”沈延几乎是咬着牙说话的,“又想如何罚我?”
“啊?”
沈延眸光变得阴沉,噤了声。
江闻岸摸不着头脑,只僵硬地抱着他入水。
“泡一会儿应该就能动了,水要是凉了喊人加水。”
明明不算多累的事,江闻岸一番动作下来却出了一身的汗。
他招呼着朱如将屏风摆好,二人出去外室。
江闻岸开了扇小窗想透透气,朱如亦步亦趋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怎么了?”
朱如眼神飘忽着瞅了一眼屏风,压低了声音:“先生这是准了?”
“什么准了?”
“昨日说的事。”朱如面露怪异笑着,江闻岸直觉应当不是什么好事。
他看小说时见着这个“江闻岸”顶着和他一模一样的名字净不干人事,心里就有些怪异,很多细节都草草略过,实在想不起来朱如说的究竟是什么事情。
未免露出破绽,他故作深沉:“唔……”
朱如却执着着等他回答,江闻岸只好含混道:“你觉得呢?”
“小的认为……”
“江先生——”
是沈延的声音。
“什么事?”江闻岸诧异了一瞬,一边高声询问一边偷偷留意着朱如,见后者的注意力似乎也被沈延吸引了过去,当即松了口气。
“先生,我有话与你说,你能进来一下么?”
“哦。”解脱似的,江闻岸拍了拍朱如的肩,装作神秘兮兮的模样:“此事日后再说。”
江闻岸绕过折页屏风进入内室,却见沈延双手紧紧抓着浴桶边缘,衣裳并未解开。
“你……能动了么?”
沈延唇上已有了血色,蒸腾的雾气熏得他双眸湿润,然而一大片厚厚的刘海却徒增了几分阴郁。
江闻岸想,日后得帮他剪去才行,那样才会精神一点。
“是身子还僵硬着吗?需要我帮你脱掉衣服么?”
“嗯。”沈延声音闷闷,目光却是灼灼:“先生过来。”
江闻岸不疑有他,靠近他微微俯身手指接近他的衣襟准备往下,却突然被一股大力用劲往下按。
热水浸染眼睛,脑袋被人按压着在浴桶里,胸腔难受至极,他奋力拍打着水面,溅了一地水花。
沈延竟用尽十分的力气狠狠将他按入水里。
江闻岸脑袋一片空白,挣扎间双手挥舞着乱拍乱抓。
“先生!”恍然间以为自己就要命丧当场了,他突然听到朱如的声音,紧接着脑袋上的桎梏撤开,他被人拎了起来。
惊魂未定,他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凭着本能只顾大口大口喘着气。
“砰——”
朱如拧着沈延的手腕,狠戾将人一甩,少年头嗑在木板上晕了过去。
他昏睡过去前的目光中分明含着恨意,江闻岸看得清清楚楚。
才知道少年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单纯。
沈延对“江闻岸”的恨是真的,是想要将他置于死地的那种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