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入冬,风不似凛冬那般刺骨,但骏马跑起来还是带起一阵风,顺着袖口、衣领钻进来。
天地间勉强还维持着秋的颜色,过不了多久也会被风带走,树想挽留也留不住。
一进主城,两人便下了马,只是瞎逛逛也开心,仔细算一算,佟子衿已经有两年时间没出过佟府庄园。
活动空间一直都不小,但她莫名总有一种和外面世界割裂开来的错觉。
本以为城里的变化会很大,没想到还是从前的老样子。好像她小时候,辽东城也是这样。
果然不是谁都能拥有基建狂魔的速度。
“冷不冷?”努尔哈赤侧头问她,下一秒便覆上一只温热的小手。
他一手牵着缰绳,另一只果断由她帮忙捂着,两人一马,连背影都透着蜜意。
街上的铺子不多,家里也都不缺什么,只是一路走走,都能让人心生欢喜。
只是不巧,碰上了熟人。
是努尔哈赤的熟人,佟子衿并不认得。
“努尔哈赤?”柔柔的声音,活活要酥断她的腿,“很久不见了,你过得可好?”
比起她一身利落的骑装,对方显然打扮得像个仙女儿。双带流苏披风里头,一袭素色水袖对衿袄搭上粉紫色的寒丝水裙,裙边窄窄镶了一层金边。
八宝团花纹的腰带将那纤细的小腰紧紧束住,一双浅瞳眼波流转,略有妖意,却不见媚态。
佟子衿咬咬唇,暗道输了。
早知道她今儿个不图耍酷,穿那身新做的烟笼梅花百水裙,腰间以金丝软烟罗系上蝴蝶结,肯定不输她。
不过气质这东西,还真是不好言说,直白的表达许是不大妥当,但对方里外里透着一股子做妾的模样,让她瞧着格外不舒服。
寐含春水,娇弱无骨,唬得男人一个个五迷三道的。
她心道自家男人还真是孔雀开屏,招人喜欢。下一秒也没输了气势,当即端起大家闺秀的派头,皓齿娥眉,举止自若。
“夫人安好。”努尔哈赤下巴轻点,算是打过招呼。
昔年他在总兵大人麾下当差,同酒儿夫人有过几面之缘,若是这般出街碰见还是头一遭,按理来说,二人阖该避嫌。
酒儿......夫人?
佟子衿脑子一转,突然想起这个名字来。原来这位就是李成梁的小妾,也是努尔哈赤传说中的绯闻对象。
幸好他脚底板没有七星连珠,不然跳进黄河里都解释不清。
“本来以为你……”酒儿夫人话说到一半,目光转移到佟子衿身上,看向努尔哈赤的时候又轻轻摇头道,“可惜了。”
尼玛,这是一杯1580年的绿茶啊!
她也就是一般貌美,心眼儿却多得跟藕似的,祸国妖姬都排不上号,怎么好意思跑到她面前上眼药的?
是李成梁委屈着她了,还是深宅后院寂寞了?
呸!
佟子衿目光骤变,支棱起耳朵,准备进入战时状态,忽然听见努尔哈赤开口。
“汉人有句话叫知足者常乐,努尔哈赤不才,愿意过现在的生活。”他神色淡然,不为所动。
只这一句便叫人熄了火,顺了毛。
原本打算扯头花的佟子衿,淡淡然打了声招呼,送上了刚买的西湖龙井。
这山外青山楼外青楼,杭州终究不如汴州好。
但凡酒儿夫人有点文化,都不至于舔着脸去干涉外男的家事。
看着她的脸色由白转红再转青,佟子衿心里总算舒坦了。
收起孔雀开屏的尾巴,她踮起脚尖摸摸努尔哈赤的脸,温情脉脉道:“夫君,你想做什么,奴家都不拦着。”
算不得试探,她说得都是真心话。
“真的?”努尔哈赤勾起一抹坏笑,“那回家吧。”
“回榻上,做想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