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籁,”章琔勃然大怒,“为什么要杀他们?”
阮籁神情坦然,“灭口。”
章琔歇斯底里?地质问:“他们知道什么?又能跟谁说?”
阮籁却云淡风轻地道:“杀两个人而已,小师妹作何如此动怒?”
一瞬间,章琔胸中犹如烈火燎原,满心愤恨,“杀两个人而已?他们做错了什么?好心留你借宿,你非但不知感恩,反而?痛下杀手。阮籁,你好残忍。”
“残忍?”阮籁哑然失笑,“小师妹当清尘使以来,杀过的人也不在少数,现在倒说我残忍了,我何其冤枉,又何其无辜?”
章琔激越道:“我杀的都是当杀之人。”
阮籁反问道:“小师妹又缘何认为我杀的不是当杀之人?”
话至此处,章琔已无力再与之争辩,朝手无寸铁的农人下手,阮籁显然已经丧心病狂,无药可救。
章琔回?头看着老夫妇的尸首,血红红地刺疼双目,也由此更加坚定?决心,即便要跟阮籁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
眼睛一闭,又霍地睁开,章琔未再言语,兀自往院外走去,步履如飞。
阮籁看了一眼脖间犹然拴着铁链的狗尸,又望向章琔的背影,面容十?分沉静,即刻起步跟去。
入城之前,阮籁让章琔在脸上抹了一层姜黄粉,令之肤色大变,他自己亦在脸上粘须点痣,变化形容。
二人一番乔妆下来,倒当真失了几分本来模样,乍看难辨。
章琔和?阮籁顺利入城的半个时辰前,闲云观住持跟小道士的尸首已经被衙役抬进义庄,又请了仵作验尸,而?报案之人是一名经常出入观里?的香客。
昨夜,易拾从红柿子坡走后,立即返回?城中,连夜下令,寻尘负责找章琔,追尘和?清尘则全力追杀阮籁。
紧接着,易拾将章琔被阮籁挟持之事报给上峰,欲借助闲云观的凶杀案来调动衙门的人力。
章琔是清尘使,上峰自然答应,那名报案的香客即是易拾安排的人。
易拾事先?便将陈词经过几番推敲后拟定?,其中酌情增减些许,以便于报案人述案之时准确地引入重点,推进衙门立案。
在将事情全都安排下去后,易拾又带着一身伤来到城外,在红柿子坡附近的人家里?挨户寻人。
这?两日,伤口反反复复,始终难愈,易拾似乎已对此感?到麻木,竟是浑不在意。
但到底不是铁打的筋骨,一身的伤疼加上连日的疲乏,易拾在赶往下一户人家的路上时终于支撑不住,眼前一晕,倒在地上,失去意识。
而?另一边,桃生将潜卫召到红柿子坡后,方得知掳走章琔的人竟是阮籁。
桃生虽然从未见过阮籁,但对其人之名却不陌生。他们二人有一点极为相似,阮籁在反水之前同他一样,隐藏甚深,并且极有耐心,类候食之蟒。
但桃生却不屑于跟阮籁相提并论,也从未将阮籁看在眼里,因为此人不忠。
而?现在,阮籁已成为桃生的眼中刺,桃生对其恨入心髓,因为此人抓走了他的阿琔。
桃生命潜卫务必活捉阮籁,敢动他的阿琔,他绝不让阮籁死得太过轻易。
命令下去后,桃生拖着病躯返回?城中,却未回红门里,而?是去到落花渡口找朱鬼儿。
桃生到落花渡口时,已是五更天,朱鬼儿正在舱内睡觉,桃生走拢之后便大声喊:“朱鬼叔。”
朱鬼儿听到喊声,连忙爬起,摸索到舱外,“桃生公子。”
桃生问道:“朱鬼叔,可否让我进去船舱?”
朱鬼儿立马侧过身去,“桃生公子快快请进。”
进入船舱后,朱鬼儿替桃生倒了一杯热水,并不询问桃生为何这?时来此,只是热情招呼。
桃生就着热水又服下一粒橘红丹,一口暖意瞬间遍达全身,放下杯盏后,语带歉意地道:“深夜前来惊扰朱鬼叔,实在过意不去。”
朱鬼儿笑呵呵地道:“桃生公子别跟老汉客气。”
桃生起身,举步行至船头,湿寒的江风吹到脸上,桃生禁不住掩唇低咳。
听到桃生的咳嗽声,朱鬼儿急忙劝道:“桃生公子别在外头站着,江风寒,寻常人受不住。”
桃生和?言道:“多谢朱鬼叔提醒,我稍后就进来。”
此刻,唯有在这里?,桃生才能感觉到章琔还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