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雅芝以前也是书香门第里长大的小孩,大学时遇见阮珉,那时郎才女貌,也是另无数人艳羡的一对。
后来两人结婚,认识周雅芝的人都说她嫁入豪门,飞上枝头成了凤凰。
也不是每人嫉妒的,阮阮小时候,有次回外婆家,就无意间听过邻居们说一些不好听的话,两人说得无所顾忌,阮阮从花丛后面走出来,那两人一惊,大抵是觉得小孩子不懂事,骂了一声“晦气”,就走了。
阮阮后来问周雅芝:“飞上枝头是什么意思?为什么飞上枝头就成了凤凰?凤凰是人变的吗?”
周雅芝抱着她,语气温柔:“莫在背后语他人,莫听他人背后语。”
小小的阮阮其实听不懂,但还?是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
后来阮珉出事,周雅芝带着阮阮回到外婆家,阮阮更是看遍了那群人冷嘲热讽的刻薄嘴脸。
那时她已经长大了,懂事了,那段时间周雅芝变化也大,成天情绪反复无常。
阮珉的事情涉及到经济犯罪,背后牵扯的人太多,常有闹事的上门,连累外公外婆也没有安生?日子可过,加上父亲的缘故,外边欠款太多,她走投无路,去求盛川帮忙,那时盛川提出的要求便是让她签进盛音。
等到周雅芝发现她在学校里办理了休学时,盛音的官博已经发布了她与江明哲的出道预告,当时她只和周雅芝说这是权宜之计,等忙过这段时间,会回去好好读书。
周雅芝那段时间大概见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与冷嘲热讽,沉默了很久,只是和她说:“不要奢求一些有的没的。”
阮阮心想:她能奢求什么呢?
她还能奢求什么呢?
直到后来她和钟沥在一起,被周雅芝知晓,她气到发疯,一遍又?一遍地问阮阮:“我的下场还不够你警醒吗?”
阮阮却说:“您后悔嫁给我爸了吗?他哪点儿对不起您?”
母女俩从那以后再也没联系过。
阮阮揉了揉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周雅芝说:“那……那如果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阮阮说:“晚安。”
钟沥在她的拇指摁上挂断键的那一瞬间,打开了后座的车门,他刚刚提在手里的东西被扔了上去,阮阮揉了揉太阳穴,等钟沥进来坐好,才?说:“如果钟先生?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我可以回机场了吗?”
钟沥系安全带的手?一顿,阮阮的唇角往上弯了弯:“虽然不知道钟先生?究竟是什么意思,但是我觉得,如果没有那个意思,就不要随意地去撩拨别人,您觉得呢?”
她说:“也许钟先生?觉得我没有资格跟您讲这些,毕竟,一个曾经被您包|养过的人,这时候又?说这些,不就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她捡最难听的话来形容自己,也毫不避讳,钟沥的眉头皱起来,阮阮仍在说:“但是,您觉得我想立牌坊也好,觉得我脑子?有病也好,总之,怎么样都好。我只是想向您表达一下我在您看来或许十分微小的心愿,我不想陪您玩啦。”
“再不堪的人,也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也有好好生?活的资格,对不对?”
她说到后面,声音甚至有些哽咽了。
钟沥始终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势没有动,也许是忘记动,他咬了一下颊侧的软肉,脸上浮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外边大雪纷扬,车厢里空气愈发凝重。
阮阮却仿佛对这一切都毫无知觉似的,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抠开安全带,又?扣上,再抠开,再扣上。
她说:“是,我以前的确喜欢过您,也曾经幻想过……幻想过您能像我喜欢您那样喜欢我……”
“骗子?。”却突然被钟沥打断。
阮阮讶异地转头看向男人,钟沥语气里听不出情绪,他说:“不是都是装的吗?”
阮阮彻底愣住,果然还是被他察觉到了啊。
她在心里无声叹了口气,心口忽而如同涨潮般,涌起一阵一阵潮湿的水浪。
“有过的,”她说,“最开始,我真的……”她停顿片刻,似乎不知道该怎样开口,她说,“那时候,很喜欢很喜欢您,当时甚至觉得自己这乱七八糟的人生,总算还?有这样一点点好事情,上帝不至于对我太坏。”
“但是后来……”
她说不下去了,但话里未尽的意思,钟沥都听懂了。
钟沥还维持着先前的姿势坐着,他只觉自己的喉咙里像被人塞了一团棉花,鼓胀得难受,情绪压在那里,咽不进去,也吐不出来。
阮阮突然拉开了被她刚刚反复解开又?扣上的安全带,紧接着手?指停留在车门上,车门被拉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她回过头,在昏暗地车厢里注视钟沥片刻。
她说:“总之,无论您现在是什么意思,我都不想要了,我只想安安稳稳参加完比赛,以后继续留在娱乐圈也好,或者回家做别的也好,我想要过平平凡凡的生?活,总归我欠盛川的,也差不多都还完了。”
她笑了笑,眼睛在路灯下闪着明亮的光,她说出的话明明那样残忍,但语气好温柔。
“以后,再也不想要那样喜欢一个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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