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什么重要的比赛,不过是直播平台和游戏方合作举办的一场小型比赛,根本用?不到他上?场,宋云翊每周都会托护工帮她?查询江妄的行?程,然后贴在自己的桌前,倘若比赛有直播,她?哪怕再困,都要撑着?精神去看。
“其实,哪里看得懂呀?”
她?只能靠解说的解说,来判断江妄打得怎么样,江妄能不能赢。
赢了,她?就欢喜拍手?,输了,她?就沉默着?不说话。
“人都是越活越回去,像个老小孩。”
江妄回忆到这里,语声停了片刻,他与?盛意?还坐在外厅里那个狭小的沙发里,他们换了个姿势,他坐在沙发上?,盛意?则头?枕着?他的腿,躺在上?面。
江妄手?里还拿着?一盒酸奶,边讲话,边用?勺子舀出酸奶送进盛意?嘴巴里。
是黄桃味儿的,酸甜而滑腻,口感很好。
盛意?听?得专注时,会忘记往下咽,她?眨了眨眼,心里为江妄疼得要命,但这种时候,反而不知道说什么。
她?喉咙有些干涩地发问?:“然后呢?”
江妄说:“后来,我回到SY,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可几天后,跟人对战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我心理?出现了一些问?题。”
他的语气很淡,不像是在讲自己的事情,盛意?心脏猛地一抽,江妄低头?看了看她?,虽然她?极力克制,但可能情绪太浓了吧,根本就隐藏不了。
她?脸上?的心疼快要溢出来了。
他不由失笑,拨开她?脸上?的碎发:“别担心,不是什么大问?题。”
他的性格一向如此,举重若轻,盛意?未敢将心放下来,问?他:“什么问?题?”
“我发现,只要打比赛,我的手?就会不受控制地发抖。”
不仅如此,还会犯恶心、干呕,好像本能地抗拒这件事,然后这种症状又延续到了他的饮食上?。
江清远口不择言骂的那些话,他以为自己没放在心上?,可语言如利刃,最终还是在他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伤口。
虽然他用?了千万句话告诉自己——奶奶的死跟他打游戏没有任何关系;没能见到奶奶最后一面,以及这些年断联的点点滴滴,都跟他打游戏没有关系——但内心深处,他还是将那些话听?进去了。
江清远说:“你就算为了报复我,也?不应该拿老人撒气,你不知道她?有多喜欢画画。”
她?当年望子成龙,将自己的期望寄托在儿子身上?,可儿子不争气,她?又将自己的愿景寄托在孙子身上?。
结果孙子好不容易考上?了她?最梦寐以求的那个学校,还没读满一年,就突然辍学了,然后去打什么劳什子电竞。
江清远说:“要不是你突然退学,她?身体好,心情好,也?不至于走得这么快。”
“你害死了这个世界上?最疼爱你的人,怎么还有脸自己在那里风光?”
如果是以前的江妄,肯定就会立马找出他这些话里的问?题,但人在经历过巨大创伤后,往往很难再保持理?性地思考,很容易就会把责任全部往自己身上?揽。
纵然他心里什么道理?都明白,但心理?上?的这些问?题,根本不是说掌控就能掌控得了的。
他把自己的问?题说给?战队经理?陈驰听?的时候,陈驰吓坏了,他瞒着?众人带他去与?队里的心理?医生聊,效果不好,又去联系别的名气比较大的心理?医生。
看完之后,他的精神状态看着?稳定多了,就跟没事人一样了,但是那些生理?症状却始终得不到解决。
恰逢不久后,那年的秋季赛开赛,那次他本人没上?场,只负责给?他们指导战术,结果才第一场,SY就输得惨烈。
结束之后,江妄和教练相?对沉默半天,最后教练把其中一个队员叫进休息室。
盛意?对他讲的这场比赛有点印象,与?江妄重逢之后,她?因为实在好奇,后来其实上?网查过。
就是在那场比赛之后,江妄突然宣布暂退了。
她?当时看的时候,始终不理?解江妄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可这会儿听?江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点点讲完,她?当年在论坛里看到的那些与?电竞相?关的“知识点”一点一点重新在脑海里浮现。
她?福至心灵道:“有人打假赛,是吗?”
她?的声音很小,透着?股小心翼翼的意?味,江妄低头?苦笑:“嗯。”
他隐去了那人的姓名:“小孩儿年纪不大,当了很久替补,我下去,他才得到机会上?场,很有天赋也?愿意?努力的一个年轻人。”
他自己年纪都还不大,却一口一个“年轻人”去形容别人,盛意?抓住他在她?头?顶乱动?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轻蹭着?。
她?说:“我们江妄哥哥才不老。”
她?是看气氛低靡,怕江妄再一次陷入那种不好的情绪里,所以有意?拉他出来。江妄察觉到了她?的用?意?,脸色柔和了些,盛意?又问?:“然后呢?你为了保护他,然后暂退了?”
这逻辑其实不通,她?就是胡猜一通,为了引导他把话题继续进行?下去。
江妄说:“买通他打假赛的那个人,本来针对的人就是我,对方留了证据。”
他点到即止,盛意?将这些信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事情的真相?很快就拼凑得七七八八,但是——
她?说:“这个人为什么要答应打假赛?”
江妄沉默片刻:“他父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一直是在奶奶身边长大的,奶奶生病了,很需要钱。”
作者有话要说:晚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