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棋回过神,脸上的笑容淡了,回答:“不是,她不是我妹妹。”
大班教室里,其他小朋友已经进入休息时间,余弈阴着脸坐上座位,周围出现小小的议论声,大家对余弈迟到见怪不怪,却难得见他一个人出现。
汪小东是个不会看气氛的,大大咧咧地问:“老大,柠柠姐呢?”
余弈脸色更难看了。
没多久,赵星柠进门,顺手把小书包放到余弈桌子上,开心地坐下,嗓子里哼着甜甜的歌,与旁边人的阴郁形成鲜明反差。
汪小东在余弈那儿没得到答案,又颠颠地跑来问赵星柠:“柠柠姐,你今天怎么没跟老大一起来啊?”
赵星柠看着更开心了:“哥哥抱我来的,余弈自己走,比我快一点。”
余弈突然动了一下胳膊,书包掉到了地上,侧方塞着的小水壶磕到了地面,“砰”地一声,引起小片惊呼,一向跟余弈不对付的张月月都看不下去了,过去拉了下赵星柠,指指余弈的方向。
书包还躺在地上,就在汪小东脚边,平时他早就帮余弈捡起来了,今天老大的样子实在吓人,他动也不敢动。
赵星柠终于从见到大哥哥的喜悦中走了出来,感受出余弈的低气压,抿抿嘴,小心地提醒道:“你的书包掉了。”
余弈没吭声。
赵星柠暗道一声糟糕,他们闹别扭的时候,往往是谁也不理谁,但如果有一人先开了口,就意味着冷战结束了,两人互不搭理的最长纪录是三个小时,终结于赵星柠睡午觉醒来,忘了自己为啥生气。
这次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赵星柠想牵他的手,余弈毫不客气地挥开她伸过来的手指,冷漠地转向另一边,背对着她。
比想象中还要生气,赵星柠犯了愁,实在想不通怎么惹到他了,上次他这么生气是因为……赵星柠仔细回想,隐约从记忆里扒拉出了类似的片段。
“我讨厌你。”
“因为你背叛我了。”
“你发誓以后不准跟任棋走,也不准抱他。”
……
任棋是谁?话说,那个大哥哥叫什么名字来着?
赵星柠脑瓜不够用了,如果大哥哥就是任棋,余弈为什么讨厌他呢,大哥哥人那么好,对他们也很亲切……不过余弈经常莫名其妙不让她跟别人玩,他讨厌大哥哥也不奇怪。
赵星柠微微偏头,望着余弈的背影,以前余弈不让她和其他小朋友玩,她不是不介意,只是会在心里默默比较一番,是余弈重要,还是新朋友重要,最后得出的结果是一样的,如果交新朋友会失去余弈,那她就不要新朋友了。
可是,她好喜欢那个哥哥呀。
两相比较,赵星柠哪个都舍不得,直到老师说要上课了,她还在为难。
今天要上陶艺课,说是上课,其实就是玩陶土,小朋友凭想象力随意发挥,自制作品。
孩子们两人一组,每组分一个儿童陶艺机、四盒颜料以及一个颜料盘,老师准备了十几种颜料,深色的颜料数量多一些,小孩子喜欢的亮色和暖色少一些,而其中最漂亮的浅紫色闪粉只有一盒。
上课前,老师让孩子们进行古诗比赛,背出一首诗,所在的小组就加一分,古诗不能错,不能重复,最后得分多的小组可以优先选择颜料。
激烈的抢答让班上气氛热闹起来,赵星柠注意力很快就分散了,也跟着抢答。
小孩子会背的诗拢共就那么几首,会的背完,剩下的只能拼课后积累,家里紧抓学前教育的小孩背得最多,他一个人背了五首,其他孩子抓耳挠腮,再背不出其他的了。
赵星柠为课堂作品的颜值奋战时,余弈一言不发,显得异常冷漠。
“只有一分,”她郁闷地嘀咕,“我不想要黑色。”小朋友都不喜欢深色的颜料,黑色更是其中之最,垫底的小组极有可能拿到四瓶黑颜料。
余弈手指动了动。
时间差不多了,老师问:“还有小朋友要背诗吗,没有老师要喊停了哦。”
赵星柠叹口气,黑色就黑色吧,她想起曾经听过的一个笑话,有个人参加美术比赛,画了一张全黑的作品,最后他得了奖,因为作品的名字是“黑夜里的乌鸦”。
现在,她也能画黑夜里的乌鸦了。
讲台上,老师环视一圈,忽然道:“咦,余弈要背吗?”
“嗯。”
“不能重复哦。”
“我知道。”
赵星柠呆呆地仰起头,看着余弈站了起来,然后,在一片崇拜的吸气声中,足足背了五分钟。
老师见余弈始终没有要停的意思,不得不出声打断:“好了好了,余弈背得太多了,还有其他小朋友要背的吗?”
班上一片安静。
余弈在最后关头一口气拿了二十分,让他们小组一下子从垫底变成了第一。
老师让余弈到讲台挑颜料,余弈面无表情,在一堆五彩缤纷的颜料盒前慢慢走过,然后将手伸向放在最末尾的黑颜料。
正要拿起时,他微微侧过脸,余光扫到赵星柠扭曲的小脸。
果然,快哭了。
“我要这四个。”
其他人挺着身子看他拿了什么,随后,遗憾的叹气声在教室里此起彼伏。
余弈若无其事地回到座位,将四个颜料盒摆在了桌面,摆放时,刻意将那瓶闪粉挪到了最里面,好像这样放可以掩盖什么一样。
赵星柠嘴巴慢慢展开,吃吃地冲他笑。
余弈斜了她一眼,恶声道:“我赢来的,才不给你用。”
赵星柠笑得更灿烂了。
其实,选择的结果从来不会变,除了妈妈,不会有人比余弈更好了。
她最喜欢余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