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林也不说话，就这么安静地陪着她。
又过了许久，直到月亮从云层中露了脸，沈初心这才有了些动静。
“周林，把案台摆上吧。”
周林嗯了一声，随后将准备好的东西都拿了出来。
沈初心接过三支香，点燃，朝着晋国的方向拜了一拜。
“谷延利，若有来生，我一定……”
话到此处，她便止住了。
她是来自文明世界的人，最该知道人这一生，从来没有来生往世之说的。
沈初心只是觉得可惜难过，好像未能跟他好好告个别，就再也没有机会了。当初在魔城那一眼，竟是最后一面。
她将香插入香炉，又点燃了火盆，一边低声絮语，一边烧了好些东西。
而此时，就在不远处的树丛后面，三双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这一幕。
白茵茵弯唇一笑，道：“沈初心对这位延利郡王还真是痴情啊。”
楚随州站在一边，面色阴沉，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可这并不影响白茵茵发挥，她继续道：“只可惜你当初主动请缨去了边疆，未能随我们一同去晋国参加四国大会，所以没有见识过这位郡王爷的风采。真真的天人之姿，而且对沈初心一见倾心，使了多少法子讨她欢心，这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了。如今他身死，沈初心伤心难过也是正常的。”
听她这么说，楚随州不免又想到当初在魔城见到的那个男子。
确实如白茵茵所言，玉树临风，天人之姿。
“虽说沈初心当初端着架子没有答应他，但面对这样的男子，又怎么能不动心呢？更何况，他二人还曾一起出生入死，那可是过命的交情啊，也难怪她现在放不下。”
“够了！”楚随州厉声打断她，关于沈初心和谷延利的事情，他现在一个字都不想听！
白茵茵哪里肯罢休，继续道：“楚随州，难道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楚随州闻言转向她，咬牙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沈初心何等看重长生泉，可当初为了谷延利，她竟开口请你让一半的长生泉给他让他带回去交差。她明明立下大功，陛下明着暗着告诉她可以请求你们的婚事了，可她却闭口不提。她明明知道在这天子脚下公然烧香祭拜是大忌，更何况还是晋国的人，可她还是这样做了。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听着她这一连串的质问，楚随州险些站不稳了。
“不，不会的。”
他低声说道，只是语气虚浮，没有丝毫的底气。
那边，沈初心已经烧完了最后一样东西。
只见她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低头看了许久。
“谷延利，这是我写给你的信，只可惜没有办法交到你手上了。我现在把它烧给你，希望你可以看见。”
说着，便将那封信投入火中。
待做完这一切，沈初心才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她沉了口气，深深地望了一眼，直到那三柱香都燃尽了，这才让周林留下来善后，自己先行离开了。
这边，楚随州双眸泛红，神色落寞冷淡。
或许白茵茵说得对，他不知道沈初心和谷延利在晋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有一点，楚随州可以确定。
那就是在沈初心的心里，这个谷延利一定占据了一方位置，有着特殊的意义。
白茵茵见他这样，心中十分受用，看来这场祭拜，效果还真是显著。
“楚将军，我知道在你心中，沈初心便是最后的一道防线。她一心为保护大周，所以你不想同她反目成仇。可是如今，她心中已经没有你了，你还愿意为她放弃替父报仇的机会吗？”
楚随州转头看向她，“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茵茵也不再遮掩，直接开门见山道：“我的意思就是，或许你该考虑考虑我先前同你商量的事情了。推翻大周，为父报仇。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楚随州闻言神色复杂，沉默许久，不知道再想些什么。
良久之后，他突然闪身出了树丛，飞身上前拦住正欲离开的周林。
周林还以为是有刺客，立马进入战斗状态。
“周林！是我！”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周林这才意识到来人是楚随州，连忙放下剑，拱手道：“将军恕罪。”
楚随州站定身子，道：“无妨，我只是想知道，初心方才祭拜的是什么人？”
周林一愣，抬眼看向楚随州，不由得露出纠结的神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