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炎热,做好的卤味根本放不了几天,估计是等不到夫人回来了。
阿德深深地吸了一口香气,咧嘴一笑,“嬷嬷放心,我晓得。”
李嬷嬷重重叹了口气,心道如今夫人和老爷什么都好,就是身为一个女人,难免太要强了些,比起早年先帝那几位大名鼎鼎的公主也不差什么了。
若放在以前,她是必然要劝说的,可如今……
罢了,与其回到以前夫人和老爷三天两头吵个不停的日子,还不如现在这样呢!
“孙青山沉稳老道,就让他额外再带两个人陪你去,若是有事,到时候也好有个抓取。”肖明成亲自为度蓝桦送行,难掩愧疚道:“真是辛苦你了。”
原本他还想着今天下午试着教她作诗来着,突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却把计划全都打乱了。
也幸亏他没提前说,不然只怕度蓝桦拼了命也要连夜跑了。
被逼着背书就够受得了,教一个现代理科生做古代诗……人干事?
对意外延后的“惊喜”一无所知的度蓝桦翻身上马,闻言笑道:“这话别人说也就罢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都不适应了。不敢请耳,固所愿也。我喜欢破案,就好像其他人喜欢吟诗作赋琴棋书画一样,你能这样支持和成全我,我很开心。”
说着,她微微俯下身去,半趴在马背上,笑盈盈看向肖明成,话锋突然一转,“哎,我整天往外跑,你经历的我都跟着经历,你能看见的我也看得见,甚至你看不见的,我也看到了。我的心很大,也很野,永远都不会被拘束在后院,我向往星辰大海,向往一切未知和挑战。肖明成,你会不会有危机感?”
其实这话她早就想问了,不过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今天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应该说,所以,她就说了。
肖明成微怔,诚实点头,“会。”
“但我喜欢你自由自在纵情欢笑的样子,”他也跟着笑起来,洒脱又自信,微薄的晨曦中,如玉的脸上都好像泛着一层光,“只有无用的男人才会因为恐惧而强行将女人折断羽翼,囚/禁到金丝笼里。”
他漫步在山野中,误打误撞发现了一朵盛开的小兰花,他很喜欢,但并不想把它摘下来。
一个人在这世间行走真的太累了,比起豢养宠物,他更希望能有人与自己并肩前行。
远处的太阳缓缓爬上地平线,橙红色的日光温柔洒落,度蓝桦从他眼中看到了清晰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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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孙青山说,从平山县衙骑马去往红枫镇少说也得三个多、近四个时辰,换算成二十四小时制就是七、八个小时,度蓝桦本能地开始思念现代社会发达的交通。
出门纵马确实不错,但顶着大太阳一口气跑大半天……绝对不是她的理想。
吹着空调坐车多香啊!没准儿还能趁机眯一会儿,或是抽空提前开个案情分析会。
一行七人一口气跑了大半天,眼瞅着日头都快上正中了,孙青山才驱马上前请示,“夫人,卑职记得再往前三四里就有一片树林,还有小溪经过,不如先去那里歇歇脚。”
度蓝桦点头,“也好。”
气温越来越高,不光人空着肚子受不了,马也该歇歇了。
众人又跑了一小会儿,果然见到孙青山说的那片树林,刚下马就听见潺潺水流声,大家都是喜上眉梢,轮流去洗了手脸,又饮马,喂它们吃些豆料。
严重缺乏锻炼的雁白鸣已经快要口吐白沫了,烂泥一样从马背上流淌下来,横在地上哼唧道:“小兰花,我就在这里等尸体好了……”
度蓝桦过去踢了踢他,冷酷无情道:“我看不如你留在这里当尸体好了。”
雁白鸣顺着她的力气滚了一圈,面朝下蹬腿儿,“我死了。”
孙青山等人憋笑。
度蓝桦呵呵几声,从阿德手中接过余温尚在的卤味肉夹馍,蹲下去,在他脑袋旁边晃了晃,语气浮夸道:“啊,真香啊,既然是尸体的话,不如”
“我好了!”说时迟那时快,雁白鸣一个懒驴打滚从地上爬起来,顶着满头杂草正色道。
本来早饭就没吃,又饿着肚子狂奔两个时辰,他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现在闻到香气哪里忍得住?
众人再也憋不住,纷纷哄笑出声。
这雁白鸣来衙门之前,大家碍于传闻还有点怕,可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才发现,这人除了言行举止和爱好稍稍异于常人,大部分时间都傻乎乎的,还挺有趣。
大树底下好乘凉,不远处又有清凉的溪水,连吹过来的风都透着凉意,坐下后不久,竟也觉得冷飕飕的。
见孙青山只吃了两个夹馍,黄兵奇怪道:“头儿,往常你少说能吃四个,今儿怎的没有胃口”
孙青山去溪边刷马,闻言扬了扬眉,“我劝你们也少吃些,略垫垫就罢了。”
反正等会儿见了尸体,十有八/九要吐出来,何苦浪费粮食?
黄兵等人面面相觑,都持怀疑态度,“不至于吧”
他们也见过不少尸体了,吐啊吐的,早就习惯了,还能怕这个?
度蓝桦笑得意味深长,“没关系,全凭自愿,来来来,多吃些……”
普通的尸体能跟焦尸比吗?!
见度蓝桦笑得蔫儿坏,孙青山摇头暗自发笑,也不加劝阻,决定让那几个没见过世面的好好体验一把。
众人吃饱喝足,又歇了约莫两刻钟,重新上路,等到了红枫镇外的朱家庄园时,已经是下午申时了。
早有镇长和朱家的人在路口迎接,见来人中打头的竟然是个女人,都先是一惊,然后马上联想到这一年来风头渐盛的度夫人,忙上前行礼。
“天气炎热,有劳夫人亲自跑一趟,真是令草民惶恐。”
“客套话不必多说,肖大人对此事十分重视和惋惜,顺便托我探望一二。”度蓝桦也不下马,顺手拍了拍马脖子,又朝山坡上抬了抬下巴,“那便是朱家庄园吧?朱浩父子的尸体就在里面?带我们去看看。”
谁知,那镇长和朱家人反倒迟疑起来,“这个……”
度蓝桦眉头微皱,觉察到不对劲,“怎么回事?”
镇长抬手擦了擦汗,干巴巴道:“误会,天大的误会,那朱浩还活着。”
度蓝桦一愣,“那伤势如何?”
哪怕放到现代社会,烧伤也是很棘手的问题,现在天气又这么热,朱浩能挺过来吗?
“不不不,”听她这么说,镇长脸上的汗流的更多了,“朱老板没事,被烧死的,是,是朱少爷和他的心腹管事。”
作者有话要说:朱浩:我死了。
朱浩:我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