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宗的弟子端了一勺清水,正待动作,柳正清挡了一挡,抱拳道:“师侄是内损昏迷,清水泼不醒。”
顶着重压,柳正清面不改色地取出了都静婉方才递给他的银针,扎在了几处穴位。
鹿沥转醒过来,墨玉般的眼瞳焦距还是有点散。但对上柳正清的脸,倒是很快聚过神来。
“鹿师侄。”低语也逃不过殿内大能的耳目,柳正清没有多言,只是把鹿沥扶正,便退到了一侧。
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剩下的都得靠他自己。
少年跪在地上,敛去了桀骜,苍白的面容尤带几分意气:“拜见师祖,师父,各位长老。”
仿佛来拜年似的。
这声“师祖”喊得寒光眉心一跳,身周的气息都寒了几许。
这师徒二人倒是有默契地一前一后把他架了起来,也不知道这“师尊”、“师祖”喊得到底有多少真心。
怕是他再晚些出关,落雪涯都要更名了。
李舜华端看着寒光仙尊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请示:“仙尊,我们可否开始?”连“审讯”二字都不敢说出口。
寒光冷着脸点头。
“堂下鹿沥,你可知兆羊村?”李舜华立于殿中,正色开口。
“知道。”少年神情自若,“某便出自兆羊村。曾被鹿姓夫妇收养,十岁检测出冰属性灵根,被带回凝光宗修炼。”
“你可认识鹿涿?”
鹿涿这名字有些陌生?,但这是小白胖的大名。
“认识。他是鹿姓夫妇的亲子。”
“据说你与村人关系不睦,鹿姓夫妇曾短你衣食,欺你辱你,可有此事?”
鹿沥泰然道:“幼时神魂有伤,痴傻迟钝,很多事追忆不着。”
“难道你对他们全无恨意?”
“仙凡有别。当初离村前,某曾磕头跪谢养恩,从此两不相欠,各有际遇。”
这般的回答,无漏洞可揪。
“神魂之伤,难以治愈。”李舜华脸色微变,朝寒光请示,“我需检验他神魂以验证。”
如?今压在鹿沥头上的罪名主要有二:
一是屠村,滥杀凡人;
二是魔气浩瀚,似邪魔歪道。
说到底,他们更怀疑他是幼时就被魔修夺舍,如?此才能解释这种种异常。
“准了。”
但待李舜华指派了长老前去之时,寒光突然开口:“我亲自来。”
温瑶长睫微颤,眼见着师尊离了座位,瞬移到鹿沥跟前。
两个人对上了眼。寒光瞥见了少年眼底掩藏的不驯,看向他的眼神宛若看着一只卑微的蝼蚁。
验魂需要被人入侵到识海。鹿沥幼时也曾被崇明尊者查看过神魂,但那时他尚未脱凡,识海就如?旷野,来去一番也无多大痛楚。
如?今即便他知不该抵御,但身体会自动防备入侵的神识。寒光的灵力更是霸道,横冲直入,并不在意他是否会受伤。
鹿沥咬紧牙关,冷汗浸湿了额角,却还在寒光看来之际,对他笑了笑。
几息过后,寒光仙尊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但转瞬即逝。他收回手?,一步回到了坐位。
李舜华久等不到他的结论,不知是否该再派人去查,只能兢兢请示。
寒光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再次验魂,长老汇报道:“并无夺舍迹象,身体与神魂契合,神魂确实有伤。”
如?此,可解释的缘由也多,可能是当初被魔修夺舍失败,神魂被污染,也有可能当初被魔修重伤过神魂,导致染上了魔气。
但当着寒光仙尊的面,李舜华不敢妄言。他接着问道:“自你被带回凝光宗后可有再与兆羊村人接触,或可有返回过兆羊村?”
“有,”鹿沥也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二十年前,某领了宗门任务出外历练。十年前曾到过兆羊村。”
“血魔门圣女练霓裳并一众门人指认你为少主,言你当年为修炼屠灭与你有仇的兆羊村村人。你可认罪?”李舜华骤而?厉声喝问。
若是常人可能会被他吓得一愣,失了成算,但鹿沥镇定自若:“不认。非我之罪,为何要认?”
“大胆!还想狡辩!”旁侧有长老见他傲慢,忍不住跳出来指责。
“师祖,我所?言句句为实。”鹿沥大声道。
那长老顿时哑声。一时间,众人都忍不住用余光去瞄那位“被点名”的师祖。
寒光仙尊面无表情,不知喜怒。
“稍安勿躁。”李舜华轻咳了一声,转向鹿沥,“兆羊村被灭村的时间与你出现的时间基本一致,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作者有话要说:寒光仙尊:内心逐渐暴躁OM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