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发呆?”半天没听叶翎的回答,男人有些不满地在她肩上捏了一下,试图唤醒她的注意力。
叶翎不想就这事再说去,顾左右而言他:“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这句话成功让褚越心中那份委屈一下收不住了,将脸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声音闷闷的:“我不高兴。”
“……”叶翎嘴角一抽,她没记错的话,褚越今年也要满二十三了,怎么说出来的话却像个三岁的小孩子。
“不高兴就、就睡一觉吧,睡醒了就好了。”她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他所谓不高兴的那件事愿不愿意让外人知道,是以觉得不追问下去最好。再说就算她问了,以他们两人现在的关系,他也不一定会说。
褚越拧着眉心,从她肩头起来,眼里还有醉意,但看她看得十分认真:“我都说我不高兴了,你就不关心我为什么不高兴?”
叶翎无奈,略有些敷衍问:“行行行,那你为什么不高兴?”
说完用手掩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
“今天,我跟那老头摊牌了!”褚越似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心不在焉,或者说注意到了也没在意,他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自己这些年来心里的委屈和不甘。
叶翎没听懂他在说什么,“那个老头”是谁也不知道,但褚越就这么认真看着她,她也不好再走神儿,只能艰难问道:“哪个老头啊?”
“周霁。”褚越有些咬牙切齿,而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角都红了,“你说可不可笑,一个当爹的,竟然记不起自己的儿子……”
他像是疯了一般,笑到最后却又哽咽了起来:“十年前我千辛万苦在昊京寻到他,以为自此我就会有父亲的疼爱,不再四处漂泊,他第一次见我便认出了我,我好高兴啊……”
叶翎这才知道他说了这么多奇奇怪怪的话,都是为什么,周霁竟然是他父亲。
十年前……也就是海祭的那一年,那也就是说周霁将褚越作为祭品献上的时候,是知道那个孩子是他亲生骨肉的。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周霁可真是为了自己不折手段啊!
“可谁知,我尚未跟他诉说我一路找到他有多辛苦,见到他有多开心,他便将我送去了禹海,亲手给我喂了药……”褚越一手捂着眼睛又哭又笑,“我命不该绝,记了他五年,再次回到京城,他……他居然不记得我了,哈哈哈……他居然不记得我了。”
“那个他亲手送上绝路的孩子,在他心里也许一刻都未曾停留过,他没有悔恨,没有内疚,没有做了亏心事的害怕……他甚至根本就忘了。”
叶翎幽幽叹了口气,主动伸手揽着他的肩膀抱住了他,一只手在他宽厚的背上轻抚着:“都过去了,没事了!”
叶翎声音本就清冷,加上她生病许久,有些沙哑,轻轻浅浅敲打在他心底,带着能让人安静下来的魔力。
褚越脑袋耷在她肩头,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直到听见了他呼吸变得规律,叶翎这才想着把人放下来,可惜褚越睡着了,竟变得似有千斤重,叶翎不敢轻举妄动,她要是将人从自己身上推开没能及时抓住,他肯定直接摔到地上去,而自己现在的力气她敢肯定,一定拉不住他的。想要喊冬青进来帮忙,又怕吵醒了他。
叶翎实在无法,只得伸手把旁边的枕头塞在自己腰后头,勉强让自己靠在床栏上。
大概是一个姿势保持太久扭得腰疼,褚越半夜昏昏沉沉醒了过来,一扭头薄唇便擦过女人的耳侧,不过叶翎没醒,只是皱着眉头,像是沉浸在梦魇中。
褚越这才看清原来自己这么压着她睡了半宿,于是忙撑着床沿撤开身体,确定这个脆瓷娃娃似的女人没被他压碎了,这才舒了一口气。
只是他完全想不起来自己怎么会睡在了这里,余光瞥到地上滚落的酒壶,模糊的记忆才浮现心头。
可是来到寝房之后自己又做了什么说了什么,他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见叶翎衣衫半漏,男人心中一惊,他该不会又……
颤抖着手将人扶起来检查一遍,见她身上没有被凌虐的痕迹,褚越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将她抱起平放在床上,给她盖好薄被。
只是叶翎紧拧的眉头一直没有松开过,甚至平躺之后开始发出痛苦的嘤咛,褚越闻了闻身上未散尽的酒气,转身出门去洗了澡换了身衣服,这才又回到寝房,将人揽进怀里睡下。
第二日叶翎醒来的时候,褚越还在睡梦中,叶翎看着两人的姿势,想必是夜里男人醒来过,但见他睡得沉,她也没好起身扰他好梦,只无声无息细细打量着男人的睡颜。
卸下了平日里的桀骜冷酷,此时的褚越竟显了几分温柔,叶翎无声扬了扬唇角,将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轻轻拿开,悄悄翻了个身,保持一个姿势睡一晚上难免浑身疼痛。
男人慢慢睁开眼看着她的后脑勺,嘲讽一笑,当真是这么讨厌他了吗?
听着背后男人起身穿衣的悉动声,叶翎只好闭上眼睛继续装睡。
直到听见他出门跟冬青交代了一句“王上醒后,将东西收拾一下,下午送王上回宫。”
叶翎这才睁开眼,慢慢坐了起来,旁边的位置还留着男人的余温。
……
叶翎回宫后就再也没有见过褚越,算起来已经有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时间也发生了不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