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正长,沉睡的陶小霜和孙齐圣发出甜美的微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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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齐圣在做梦。
梦开始时很平淡,他就是一直在往前走,在一片无边的黑暗中不停地往前走。突然,出现了一道光,瞬间就贯穿了整片黑暗,由上至下落在了孙齐圣的脚边。落下时,原本发散的光凝结成了一道晶莹的光路。
沿着这道光路,孙齐圣一直走到了陶小霜的面前。
陶小霜穿着巡夜人的制服等在光路的尽头,看着就像一个异国的贵族女猎人——她一身全黑织金的紧身装束,外罩一件到脚踝的猩红色长斗篷,脚下穿着黑色的牛皮带跟短靴,头上戴着一顶镶彩羽的遮耳窄边帽,整个人显得英姿飒爽。
陶小霜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孙齐圣,正不知道怎么开口,却看见孙齐圣的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奇怪的笑容,然后朝她伸出手,一手去揽她的肩背,一手去托她的下巴。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死猴精,在梦里都耍流氓!
陶小霜气得用右手揪住他的脸颊肉,使劲一扭,嘴里大喊道:“孙齐圣,原来就是在梦里,你也尽做些坏事!”
猛不丁受此一击,孙齐圣不禁“啊”的叫了一声。这一扭要是发生在现实中,他的半边脸准得青。
陶小霜这次真下狠手了,孙齐圣痛过后就发现这梦的诡异之处了:极其真实的痛觉,陶小霜迥异的反应,平常的梦里可绝不会这样。
惊觉不对,孙齐圣冲上前一拉一挡,把陶小霜护在身后,同时警惕地环顾四周。
陶小霜见孙齐圣发现这不是一个普通的梦,忙在他身后循循善诱道:“大圣,你别急——想想,睡前我们拉着手,然后我和你说了一句话……”
她停下来,和转身看向她的孙齐圣四目相对。
孙齐圣的眼神专注而锐利,陶小霜不自觉的抿抿唇,“当时我说,和我一起做梦吧!听着,虽然很不可思议,但是,从今晚起的每一天晚上,我们都会一起做梦。”
“陶小霜,你昏迷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孙齐圣心念电转,直指疑点的发问。
陶小霜一愣,随即就把梦回前世和巡夜人的事仔仔细细地说给孙齐圣听。
“那种感觉就像没喝孟婆汤,梦里我就是宋诗。”
“……做了巡夜人后,我才知道巡夜人可以找一个助手协助巡夜。巡夜人的惯例都是找最亲近的人。大圣,这个助手……我只想到找你。”
陶小霜没有说运宝箱的事,她想考验一下孙齐圣。
陶小霜打从心里相信孙齐圣对自己的感情,也相信他对自己的好是一心一意的,可前世的记忆里乱世中有太多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恋人甚至夫妻;有些人有些情在平常的日子里看着是一个很好的摸样,可真要遇上什么大事你就会发现这人是假的这情是虚的,倪爱蓉的变脸不就是这样吗?所以陶小霜就想考验一下孙齐圣:没有运宝箱的话,迷雾镇上的巡夜就是一个绝对的苦差事了,为了自己,孙齐圣会愿意答应做巡夜人的助手吗?
孙齐圣全程未插话,只是一直很仔细的在听陶小霜述说。看着孙齐圣严肃的表情,陶小霜心里忐忑不安,她很怕孙齐圣接下来会不乐意或者出言推诿自己。
但越是担心,她就越想知道孙齐圣到底会怎么反应,于是咬着牙,她把巡夜的坏处托盘而出:“大圣,做不做助手的事你仔细考虑一下。我发现巡夜后白天会感觉很疲倦,我在医院里每天都要睡午觉,要不然精神就不好;还有,要巡夜的话以后上夜班或者熬夜什么的估计都不行了。”
陶小霜一边说一边紧张的盯着孙齐圣。孙齐圣的表情保持着平静,只有那波动的眼神在显示其内心激烈的心绪。
“要是你不愿意,我就找其他人好了——巡夜人有三次选择助手的机会。等会离开这个梦你就会忘了和我见过面的。”说着陶小霜眼眶都红了。
看她这样,孙齐圣把满脑子的震惊和思考抛在一边,他张臂紧紧地搂住陶小霜,大声道:“别哭呀,我愿意的!”只要陶小霜需要,不要说是在梦里巡夜,即使是让孙齐圣赴汤蹈火他也绝无二话的!他之所以没立刻答应是因为这事太离奇了,打小形成的唯物主义观在他脑子里直打转!
大热天里睡觉,孙齐圣只穿了一条平角裤。他这一搂,陶小霜比他矮了一个头,嘴唇就正好贴上了他左胸的凸粒。从未有过的亲密接触让陶小霜浑身一僵,她用手挣开一些距离,问道:“真的吗?你别勉强好伐?巡夜可是一辈子的事。”
孙齐圣感觉胸口被柔嫩的嘴唇碰到的地方一片火热,他深吸口气,松开不自觉握成拳的手,才低头对陶小霜说道:“我怎么会不愿意呀!让我做助手就对了。你可是我的媳妇儿,怎么能让别人入你的梦呢?你的一辈子我早定下了。”
这小赤佬!心中忐忑尽去的陶小霜拿眼睨他,语气软绵绵的说:“谁是你媳妇儿,这话6年后再说吧。”
孙齐圣想到中国法定的结婚年龄,只觉得度日如年,去迷雾镇上夜班的事比起这漫长的6年来真不算什么!
陶小霜心情大好,她知无不言地把迷雾镇和巡夜人的事都讲给了孙齐圣听,还特别强调道,“迷雾镇的事,巡夜人在清醒时不能和任何人说的。只有选择助手时,才可以带人入梦一次;带人入梦时两人必须手拉手,所以只有等今晚到了梦里我才能告诉你。”
“还有,迷雾镇和我们要签的契约是有魔力的……”说到这里,她突然感到自己的右手腕上一热——巡夜的时间到了!
陶小霜忙伸出双手拉住孙齐圣的双手,大声道:“大圣,抓紧了,我们要去迷雾镇了!”
孙齐圣反握住她的手,“陶小霜,我和你会永远在一起的!所以,天涯海角你都尽可以去。”说这话时,孙齐圣笑得肆意。
陶小霜只觉鼻酸眼涩。这时,一点莹光自她右腕处一闪,两人瞬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