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外公听到这边有人唱戏,必定一下就能听出这是出自谁的口,他应该会亲自过来,或许是坐在这听一出戏,也或者是请符依去陆家唱一出,也可能是别人听着声音过来,但不管什么情况,你自己见机行事。”
他自顾自的说完,南知眨了下眼睛,因为困倦,她的反应略微有点迟钝。
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
转念又看向盛迟,“昨天那个医生给我输的液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安眠的成分,我今天一天都感觉特别乏力。”
女人本就白净的面容,因为伤,带上几分病态的娇弱,拉耸着眼睛,像是真的困极了。
盛迟唇边勾起笑意,捏了捏她的柔软的脸,“困就睡一会,距离送礼物环节可能还要一会,到时候我让林湛过来通知你。”
林湛,盛迟的另一个助理,因为赵严现在还在槐城那边修车没回来。
他忽然的动作,让南知怔了怔,随即蹙起了眉。
避开了些距离,头靠在一边的沙发扶手上,嗯了一声,便没在说话。
盛迟指尖仍留着她的温度,收起手,也不觉得尴尬,又说,“我先走了。”
南知闭着眼睛,没理他。
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她才睁开了眼睛,因为他那有意无意的举动,一下子睡意全无。
眼神呆呆的,毫无焦点,脑袋里似乎也没什么想法,但就是睡不着了。
南知坐直身子,过了一会,起身去了化妆间。
符依的妆容才刚刚开始,头发被挽了起来,眉眼间的妆容,初现就很重。
但仍旧能够看出她那股子清冷之气。
见到南知进来,也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淡淡的看了南知一眼。
南知也没在意,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手托着下巴看她,“符小姐也是毕业于国外的大学?”
符依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口回,“不是。”
“那你和盛迟是高中同学?”
“嗯。”
真不愧是盛迟的朋友,都是一样的疏离,拒人千里。
看来这世界上任何人都能够跟盛迟并肩,唯独她南知少了点相匹配的东西。
她偏头,笑道,“你们挺般配的,但是呢”南知站起身,懒洋洋的说,“两个人的性格都冷的话,就没戏了,符小姐,还是学会主动才行,祝你们早日终成眷属。”
说完之后,转身就要走。
这个时候符依却出了声,声音中似乎有些许不屑,“像南小姐那样,不要自尊的去追一个男人吗?那倒不必了,女人还是有点尊严的好。”
南知笑了一声,“你倒也不用对我这么反感,我和盛迟已经分手了,现在也不过是各取所需,权衡利弊。”
这次南知没有多做停留,真的离开了。
……
在外面想了想待会陆家人来之后的应对策略,时间似乎还很早,南知百无聊赖的拿着手机刷着短视频。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那边的戏台已经完全装饰好。
音乐声起,序幕随之拉开。
符依穿着京剧戏服,缓缓出现在戏台中间。
随着音调短暂的停顿,她也开了腔。
字正腔圆,运气酣畅,一段麻姑拜寿,也随之唱了出来。
南知虽然不是非常喜欢京剧,但这麻姑拜寿还是听的出来。
有人此时入厅,林湛来到南知跟前,俯首低声说,“南小姐,陆老爷子那边已经开始陆续有人送礼物了,这边的戏一开始,马上就会引起陆老爷子的注意。”
南知听了之后摆了摆手,“我知道了。”
那人会意,微微颔首,离开了厅内。
果不其然,这边才刚开腔唱了不到十分钟,厅门便被推开。
一位较为年轻的男人,扶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缓缓走了进来。
年轻的那个,气质卓然,五官极为出众,身形挺拔瘦高,与盛迟那张公认的英俊脸比起来不仅没有逊色,还添了几分天生的矜贵之气。
想必这位就是陆家长孙,陆卓白。
而那位穿着干净得体的老人,应该就是她的外公,陆树远。
南知站起身,看向那两位朝她走过来的人。
距离不远,陆卓白一抬眸就见女孩温温静静的站在那,似乎是生病了,脸色不太好,不知什么原因,脸上挂着淡淡的伤痕。
看起来有点可怜。
出于礼貌,陆卓白没有盯着她看,收回目光,先行开了口,声线温润,“我爷爷听到这边在唱戏,想过来一睹大师风采,今天是我爷爷的寿辰,不知小姐能否让我爷爷听一段?我可以付报酬。”
南知的目光落在面前老人的身上,淡笑,“爷爷想听的话,坐下听就是了,不用付报酬的。”
陆老爷子温和的笑了起来,“本来以为爱听京剧的应该是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人,想着过来交个朋友,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南知扶着他坐下来,面上露出几分伤感,“我……其实也不是特别喜欢京剧,是我母亲非常喜欢,她在世的时候几乎每天都要听一段……”
台上的戏曲又换成了《四郎探母》。
【高堂老母难得见,怎不叫人泪涟涟……】
听到此处,南知八分真情,二分演技,红了眼眶,泪盈于睫。
她抬手轻擦了眼睛,声音略显哽咽,“听说这位符依的唱功极好,专程请来听一听,录下来,还能带去给我母亲听一听,她念叨了好多次,都没机会听。”
陆老爷子年纪在那,最听不得人这样念着亲人。
当即宽慰道,“节哀顺变,每个人都要走到那一步,别太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