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昨茜与袁秘书到达前台时,已经?有一个让她们眼熟的人在办理退房手续了。
小菲柔顺的长发披散着,抱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箱子,箱子上停着两只小小的青蛙。
一直缠绕在门?口的迷雾,不知何?时已然散去。
现在的小菲,没了之前的惨白。
她双颊红润,宛若生人。
“任昨茜同学,再见。”
小菲快步上前,对着朝着任昨茜摆摆手,接着又拍拍手中的箱子:“阿轩,快和任昨茜同学告别呀!”
箱子里寂静无?声,只有停在箱子上的两只青蛙呱呱地叫了两声。
“啊,瞧你,怎么当爸爸的,还没有孩子们乖。”
小菲皱起了眉,手重重地在箱子上又拍了几下。
箱子里发出了难耐的呜呜声。
袁秘书后退一步。
任昨茜依旧是一脸平静。
小菲现状也不恼,自顾自地离去。
袁秘书捏了捏衣角。
她的心里不安,想要去确认一下柳国?曾的安全,同时也提醒他:她们即将?离开。
“抱歉,任昨茜,我想去上个厕所?。”
任昨茜却看着小菲远去的背影,不言不语。
她整个人,就?活像是一尊被抽取灵魂的木偶。
袁秘书见她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生不忍。
但她也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拍了拍任昨茜的肩膀,之后转头远去。
*
崔慎薇远远地看着小菲这?个神神叨叨的姑娘,与任昨茜两人寒暄。
距离隔得太远,她们说话?的声音只能隐隐绰绰的飘到崔慎薇耳里。
诡异的言语,似乎要勾起崔慎薇的回忆。
好像就?在几天前,她起夜时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可?究竟发生了什么呢?
想着想着,崔慎薇就?想岔了。
那天晚上,她真的起来了吗?
该不是做梦吧?
“我要退房。”
任昨茜把钥匙放在前台。
“嗯,”任昨茜的声音让崔慎薇回过神来:“你们之前是住在214号房间对吧?”
“214号房间因为你们的恶作剧,现在都?还是一塌糊涂的。”
“你们两个是最后退房的人,得付额外的清理费。”
“好的。”
任昨茜果断掏出钱包。
纸钞特别的触感,顺着指尖传入。
任昨茜心里一个咯噔。
她随手捏出一张钞票,高高举起,对着阳光眯起了眼。
阳光,透过了那清晰的水印。
钱,是多好的一个东西啊!
它让人疯,让人狂,把人变得都?不像人了。
而在她却短短不到二十年的人生里,钱却像打印机旁边堆叠着的a4纸,伸伸手,就?可?以拿到。
左萱说得没错。
自以为清高的她,踩在左萱的肩上,踩在无?数人的尸骨上,站在道德高地上,享受着极为优渥的生活。
她,也只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任昨茜讽刺一笑,把手中的钞票递给了崔慎薇。
怎么一个个都?疯疯癫癫的?
崔慎薇在心里暗自嘀咕。
她接过钱,随手将?钱放入抽屉里。
“老?板,”任昨茜看着崔慎薇,突然有了一个猜测,“这?栋房子是你的吗?你一直住在这?儿吗?”
“是的,怎么了?”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任昨茜神神秘秘地继续道,“他们的神没有名字。”
“他们的神,被称为……”
“如果你还想活着走出这?座旅馆,那就?请你闭嘴。”
陈叔的声音,在任昨茜脑中想起,警告着她。
崔慎薇整个人一愣,顺口接上:“至高无?上的神。”
“对。”
“有人向你传教了吗?”
“那是□□,都?是骗人的。”崔慎薇脱口而出,“你小小年纪的,离这?种□□远一点。”
眼前的旅馆老?板,明显是知道些什么?
任昨茜的眼神沉了沉,想要不管不顾地说出一切。
“我……”
“我警告过你的。”
陈叔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与此同时,任昨茜觉得后颈一痛。
她轻轻一摸,指尖染上了一抹血迹。
任昨茜知道,这?是陈叔对她下的最后通牒。
如果她再说下去,接下来的惩罚,就?不会只是那么简单了。
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不能死在这?里。
任昨茜咬咬牙,悻悻闭嘴。
崔慎薇眼神关切:“你的脖子是怎么了?”
“是蹭到哪儿了吗,怎么就?出血了?”
说着,崔慎薇从?抽屉里翻出了个创口贴递给任昨茜。
虽然眼前的这?个少女和左姐有些关系,但这?个少女也没做些什么,她这?个大人也不至于迁怒到她身上。
“没事。可?能是痘痘被我抠破了。”
任昨茜接过创口贴,转身就?要离开旅馆。
“对了,你那个姓左的长辈,犯了一点事,进了警察局。”
“你回家和你家长说一下,要注意安全。”
崔慎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提醒一下眼前这?个少女。
家人?
她哪里还有什么家人呢?
听?着崔慎薇关切的话?语,任昨茜心一横,大步回到前台。
“我曾经?差点成为那个邪神的祭品。”
“我只想要提醒你,以后要小心奇怪的客人,以及奇怪的员工。”
“他们时常会一起出现,甚至会想要取你的性命,你一定要小心。”
话?音未落,任昨茜又像被鬼追似的,逃离了旅馆。
崔慎薇追上去时,路上已经?不见了任昨茜的身影。
马路上车水马龙,街道上人声鼎沸。
奇怪,怎么这?么快人就?跑没影了?
崔慎薇这?样?想着,再联系到最近发生的一连串事,不由得不寒而栗。
以后,一定得注意点。
*
袁秘书退房的过程很顺利,除了旅馆老?板在她走之前,问了几句奇怪的话?,以及任昨茜的不告而别。
不知怎么的,她的心里总是有点惴惴不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
是幻觉吧?
明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刚才,她去敲了114号房间的门?,如约得到了柳国?曾的回应。
虽然声音有点小,还有点延迟,但也还算正常。
既然任昨茜都?走了,袁秘书想要回过头,把柳国?曾叫出来,和她一起离开。
可?动作到一半,她又想起:任昨茜没有问过她是否杀了柳总,万一现在任昨茜在外面守株待兔,该怎么办?
这?样?想着,袁秘书还是一个人离开了旅馆。
*
夏日早晨的阳光,已经?初具热度。
袁秘书被直刺而来的阳光晒得眯起了眼。
往日她最讨厌的日光,在此时,变得无?比珍贵。
会让肌肤好好的太阳晒在皮肤上,让袁秘书有了几分活下来的实感。
她走着走着,就?迎上了一道白光。
意识,在刹那间消失。
*
“老?王,这?里。”
“女士,你还好吗?还能动吗?”
“……”
袁秘书醒来时,周围嘈杂一片。
安全气囊,挤在她面前。
几个救援人员艰难地撬着车门?,试图把车内的幸存者救出来。
警笛声、哭嚎声、喊叫声,响成一片。
“我,我还好。”
袁秘书试着动了动身体。
出乎她的意料,她似乎没受什么伤。
袁秘书的脸上,有一些撞击伤。
唯一严重点的,就?是安全带不知怎么的,勒到了她的脖子,留下一圈红痕。
身旁驾驶座上的方秘书,被破开了肚腹,肠子流了一地。
看来是没救了。
对了,柳总。
袁秘书顿时有些忐忑。
不知道现在柳总有没有从?那个鬼地方出来。
她赶忙回过头,看见了让她心脏骤缩的一幕。
柳国?曾平静地坐在后座上,依旧维持着看杂志的动作,神态安详。
一块不知从?哪儿飞来的铁片,正稳稳地插在他的脖子上。
鲜血,浸透了考究的衬衫。
星星点点的红,遍布了杂志的内页。
袁秘书呆滞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