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在洗漱间门口,邢斯炎惊喜地叫住邢太太。
经?过一段时间的散步,邢斯炎姑且调节好了自己的心态,驱散了自己内心的戾气。
他听说自己的父母吵架了,吵得很凶,心里十分担心。
于是,他就一直四下寻找自己的母亲。
现在,他可算是找到了。
邢斯炎松了一口气。
自己的母亲是一个外刚内柔的女?人?。
邢斯炎觉得自己作为母亲辛辛苦苦生下的儿子,理应出现在母亲身?边,安慰她。
见到这个满脸都写着担忧的儿子,邢太太只?是勉强一笑。
“斯炎,你?在这儿啊?”
“对?了,你?应该还没洗澡吧?趁现在人?少?,快去把澡洗了。”
“妈妈,我听说你?和爸爸吵架了,你?……”
面?对?神情憔悴眼眶通红的母亲,邢斯炎小心翼翼地说着关心的话,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伤到了母亲敏感的情绪。
“我没事,”邢太太拍拍邢斯炎的肩膀,强打起精神搪塞着自己的儿子,“我知道你?担心妈妈。”
“妈妈没事,大人?的事小孩不用管。”
“你?快去洗澡吧。”
“可是……”
邢斯炎盯着邢太太的脸色,欲言又止。
这回,邢太太连搪塞都欠奉。
女?儿的异常,让她心乱如麻。
她实在是无法静下心来应对?儿子隔靴瘙痒般的安慰。
“乖,听话,快去洗澡。”
邢太太扔下这么句话,就快步离开了邢斯炎身?边。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邢太太的眼角闪过一丝泪痕。
被丢在原地的邢斯炎盯着邢太太眼角晶莹的泪光,低下头,怅然若失。
他的拳头再次握紧。
熟悉的情绪,像是一双双恶魔之手,捏紧了他的心脏。
*
“嗤。”
一声轻笑,将邢斯炎从落寞的情绪中揪离。
他抬起头,看到自己的姐姐邢斯曼正斜倚在门边。
少?女?的皮肤白嫩,关节处呈淡淡的玫瑰粉色。
刚洗过澡的她,柔软的长发如云披散,浑身?上下似乎还是被氤氲的水汽萦绕着。
一切似乎都显得尤为美好。
只?可惜,此时两人?之间的气氛和美好丝毫不沾边。
邢斯曼视线中的嘲讽与恶意满的几乎要漫出来了。
邢斯炎冷下脸:“你?在看什么?”
邢斯曼冷笑更甚:“在看一条狗。”
“你?说什么?”
邢斯炎恼羞成怒。
虽然他们姐弟之间的感情一般,但邢斯曼还没有如此直白地嘲讽过他。
“你?的主人?不要你?了,你?不应该追上去叫唤两声吗?”
“说不准,她稍微心软一点,就会回头看你?一眼了呢。”
“就像这样,”邢斯曼把脸凑到邢斯炎面?前,“汪,汪!”
邢斯曼与邢斯炎作为一对?龙凤胎,长得颇为相似。
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他们俩的轮廓极像,只?不过是线条软和硬的差别而已。
恍惚间,邢斯炎仿佛真的看见自己正在学狗叫。
不,也许在邢斯曼眼中,自己就是一条狗。
他就像一条狗一样,一直追在父母身?后。
而她就趴在父亲的肩头,享受着母亲的关怀,满脸嘲弄地看着他这条可怜又可悲的狗。
“我是你?弟弟,双胞胎弟弟。”
想到那般场景,邢斯炎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如果可以,他多想一拳打到眼前就像欠揍的脸上。
“如果我是狗,那你?是什么?爸爸妈妈是什么?”
“你?不要太过分!”
“呵,”邢斯曼的脸凑得更近了。
她紧紧盯着邢斯炎的眼睛,像是要通过他的眼睛看到他的灵魂。
“也许你?是对?的,会咬人?的狗不叫,这才是一个高明的计策。”
“你?,想咬死?我吗?”
最后这短短的一句话,恰好刺中了邢斯炎内心最阴暗的部?分。
他整个人?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我看你?是疯了。”
“呵呵,呵呵呵……”
看着邢斯炎剧烈的反应,邢斯曼笑得前仰后合。
笑够了之后,她轻蔑地瞥了邢斯炎一眼,自顾自地离去。
邢斯炎再一次被家人?抛下。
他的拳头越捏越紧,指甲越陷越深。
终于一阵刺痛传来。
他后知后觉地松开拳头。
指甲上的丝丝血痕仿佛正在嘲笑着他的软弱。
邢斯炎呆呆地看着掌心那几个叠了一层又一层的月牙形疤痕,表情似哭似笑。
如果姐姐从一开始就没有出生,那该有多好。
*
邢斯曼没有回房间。
她径直去了地下室。
趁着四下无人?,她果断推开了墙板,猫腰进入了地下室。
进入地下室后,她又反手关上了入口。
灰尘味、腐臭味、血腥味……
黑暗中,各种?令人?不愉快的味道相互杂糅,将邢斯曼包围。
在角落里,装着血水的桶排成一排。
几只?青蛙被装进了玻璃瓶里,制成了标本,摆在一边。
一具新鲜的尸体,刚刚被肢解装袋,用行李箱运到此处,随意丢弃。
抛尸时用的手套脚套,也被粗暴地地扔在了尸体上。
邢斯曼蹲下身?去,丝毫不在意自己刚刚换上的裙子,再次沾染上了灰尘。
她的动作大开大合,完全不在意尸体上沾染了自己的指纹。
她挨个拆开了袋子,仔细翻找,直到找到了凌耀琪的头颅。
这个盲女?的头颅上覆盖了厚厚的一层血污。灰败的眸子,半开半阖。
原本顺滑的长发,也被黏腻的鲜血浸染,像是劣等的布条一般,虬结成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