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罗扇子/著
王小忠从王彩虹那听说了金戒指的事,准备跟他师傅通通气,怕是女方那边不好开口,让王姐过来说的。
王小忠摘下安全帽,帽沿压住的那一圈头发全汗湿了。安全帽很沉,但是进厂工作必戴。他将安全帽放在工位上,一边瞟了瞟他师傅,想找一个合适的开口时机。
杨毅正忙完手上的活,只穿着一个黑色紧身背心。他在车间里练了两把哑铃。本身干完活都是汗,汗际微湿,一颗颗汗珠顺着杨毅脑后脖颈后侧蜿蜒到了后背,手臂上的肌肉紧绷,随着哑铃一曲一张。工装裤裹着两条修长的腿。
王小忠吞了吞口水:“杨哥,你练哑铃呢?”
杨毅短暂瞥了他半秒。
王小忠拿着毛巾上前:“我也想练练,王姐她老嫌我肌肉不够壮。”他顺势又望了一眼杨毅,不小心瞥到杨毅被衣服勾出的腹肌,心里狠狠羡慕了一把。
杨毅眼皮也没掀,直接俯下身子,开始做俯卧撑。
又标准又漂亮,速度还快。
王小忠喉结耸动。
“这次嫌你肌肉,下次就嫌你体力了。”
杨毅一句话飞来。
王小忠差点被这句话砸晕了,是男人就不能被嫌弃体力,王小忠毛巾一摔,也开始趴到地上,跟杨毅一左一右开始做俯卧撑。
两个男人起起伏伏。
“杨哥。”
“嗯?”
“你知道么?那个碱厂男给她们净化小陈送了一个金戒指。”王姐知道后,一直吵着跟他要。王小忠内心埋怨碱厂男,搞得他们不给媳妇买一个都显得自己不是男人。
“哦?”杨毅停了半秒,“戒指?”
王小忠双臂隐隐发颤,起俯的速度已明显慢下来,他一边说话一边做俯卧撑,喘得好累。
他瞥了瞥杨毅。
杨哥比他先做,从大长腿到肩呈一条斜线,气息依旧稳定,现在做了几十个后,竟然手一换,一只手背到身后,做起了单手俯卧撑。
王小忠:“……”
他实在做不动了,直接双手撑在地上,不做了。
“哎,现在结婚都兴拿着金戒指求婚,没有金戒指,女的都不嫁你。”
“那就买。”
王小忠差点跳了起来:“哥哥,要钱啊,金戒指,要钱!”
杨毅斜了他一眼。
“钱跟媳妇,哪个重要?”
王小忠嘴巴张大,张了半天,顿时醒悟过来,犹如醍醐灌顶。
对哦,不买戒指,是省钱了,可媳妇也没了。
杨毅起身,直接拿起王小忠毛巾往脖子上一绕。
“下周跟我去一趟武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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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毅爷爷是杨毅祖上一位奇人,凡是见过杨毅爷爷的,都说此人是他们见过最为清贵的一位,算命的曾说,此人会有大迹遇。
杨父虽然遗传到了杨毅爷爷的容貌,同样清雅,但是少了两分贵矜之感。
杨毅他爷爷一手算盘打得极好,其他人算盘珠子拨得飞快,杨毅他爷爷眼睛一看就已经心算出了。没有人不佩服的。这些轶事早年经杨毅叔叔们口中流出。奇人故事断断续续。大家只知道个大概。杨毅他爷爷最后去了四川,被一位军阀请去做师爷,据说杨毅他爷爷手里有一把金钥匙,替军阀管着手下的金矿。
当时军阀割据,流行“三金”,所谓三金,即是金怀表、金钢笔、金链子。杨毅他爷爷身上别着三金,文气书生,墨镜一戴,要么骑着马在军阀身边,要么坐在被人抬的轿子上面。
旁人远远望去,皆知此人不一般。
后来战乱,杨毅他爷爷失去了消息,再也没人知晓他的动向。
杨毅早前回了趟孝感,从杨父那取了个木盒,关于成亲,他早就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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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双休王小忠跟着杨毅一起来到大武汉。
八十年代的大武汉,街边商铺繁多,行人来来往往,黄鹤楼高耸,长江大桥横跨,不少人学毛主席横渡长江,在江边游泳锻炼,公交车是蓝白色的行驶在大街上,黑色自行车铃铛响个不停。
杨韵住在汉口那边,汉口、汉阳、武昌隔江鼎立,被长江划分为“武汉三镇”*。
杨韵一早就跟她弟弟约好。
王小忠见过杨毅大姐一次。
他大姐气势逼人,洋气十足。
两人才等了一会,杨韵就从楼上款款而下。杨韵烫了波浪长卷发,上半身白色衬衣,下半身绿色大碎花长裙,中间系着时下最兴的一指宽黑色松紧腰带。她脖子上系着一块墨绿色佛玉,手腕上系着红绳金珠,脚上蹬着一双红色高跟鞋。
她身高又高,人又瘦,说话带着一股武汉腔,杨韵一过来,王小忠就想跟着喊“姐”。
到是杨毅只懒洋洋地睨了他姐一眼。
“眼底又有黑眼圈了。”
杨韵只当看也没看到王小忠,自顾自对杨毅道:“还不是被你姐夫气的。我前天才说他,让他不要那样蒸鱼,那样蒸鱼不好吃,他又不听。”
杨毅笑:“床头吵,床尾和。”
杨韵走在两男人中间,卷发长裙红高跟,身段婆娑。
“你们吃了没有?先去我楼下馆子吃饭。”
杨韵发号施令。
王小忠受宠若惊,杨毅懒懒跟着他姐。
杨韵领他们去了一家招牌很大的餐馆,王小忠抬头环顾四周,惊奇地看着餐厅的装潢,杨毅姿态随意,单手插袋,替他姐姐拉开位子。
王小忠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们坐下。
杨韵坐下,服务员穿着制服,等候在一边。
杨韵自顾自翻着黑皮菜单,手上红色指甲晃眼。
“野猪肉,吃不吃?”
“山珍要不要来一些,这家海鲜可以,来个甲鱼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