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侧妃的琼华斋在东园,而王妃住的锦颜堂则是在府中的中轴线上,从锦颜堂到琼华斋要穿过一个东花园,一来一回得足有两刻钟。
如今已经戌时二刻,元福看了看时辰,收了嬉皮笑脸,皱眉跟倚在榻上看书的清王道,“殿下,时辰不早了,不如殿下先歇吧。一会儿奶糖那孩子来了,老奴帮殿下先训他一顿。”
清王此时了无睡意,他没理会元福的话,又将手里的书翻了一页,瞧见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愿亲者康健长乐。
字如其人,没有什么笔锋,一个一个圆圆胖胖的,不显得杂乱难看,只让人好笑。
《幽谷集》这一篇抒的正是思乡之情,也难怪清梨会有感而发写下这样一句。
清王勾了薄唇,似乎能想到当时的画面——小蠢兔大晚上躲在不知哪间屋子的角落里,笨乎乎地写下这段话。
“元福,这小东西是怎么进宫的?”清王忽然好奇清梨为何会进宫的,按说这样一个识字认字的孩子,放在宫外也能当个书童,何必要断了根进宫呢?
元福不知道清王为何突然问这个,他细思了一会儿道,“奴才记得就是被家里卖进宫的,没旁的特别的。”
宫里来的这些人,在进府前底子都是被彻查过的,是元福亲自查的,所以他记得。
清王不曾想竟是这种原因,他翻书的手一顿,再看那行小字,心里蓦的一疼。
元福疑惑地看着清王,“殿下,可有什么不妥?”
清王蹙眉看着清梨写下的字,“元福,如果是你,被卖了还会为亲人写祝福吗?”
“自然不会。”元福听来荒唐,笑道,“老奴给殿下写祝福还来不及呢,怎会给那些早已不相干的人写?”
“也是。”清王讥讽地勾了薄唇,桀骜狷狂,“何必为些不相干的人。”
元福知道清王想到了谁,他知晓自己说错了话,碰了清王的逆鳞,立马低了头装鹌鹑。
清王扫了一眼元福,觉得还是小蠢兔缩起来顺眼,元福怎么看怎么丑。
一想到小蠢兔,清王冷哼一声,扔了书又复了往日清贵淡漠,沉声道,“去查查这小东西进宫前的事。”他突然很想知道知晓她小时候的模样。
“是是是。”元福赶紧应下。
这时,去了琼华斋的阿春也回来了,在元福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元福的肥脸顿时皱到了一起。
“怎么了?小蠢兔呢?”清王又不见清梨跟来,不悦皱眉。
元福苦哈哈地回头,犹豫着道,“殿下,奶糖没在侧妃跟前伺候……”
“那他去哪了?”清王俊脸顿黑,压得一屋子人大气不敢喘一口。
元福哆哆嗖嗖地跪下,心里暗暗叫苦不迭。大半夜的折腾了这么久,清梨这个时候失踪,不就明摆着躲他家殿下吗?
清王冷笑,“好啊,可真是给他胆子了!”
清王起身,扯了架子上挂着的外衣便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