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一醒了。
伤重断片,无法动作。
他的记忆定格在虚化前的那秒,兄长落入宿傩的领域,宿傩冲兄长下了杀手?。之后,他的血液沸腾、力量奔涌,失控之物由内而外?爆发,理智断弦。
他好像做错了很多事,但他记不起做了什么?。
缘一艰难地转过头,正想往四周看看,却见杀生丸迈上一步挡住他的视线,绒尾轻动,推起两柄牙刀握在手里,再转身背对着他。
血的味道。
他的、兄长的、五条兄弟的,还有很多很多。所幸,他的母亲没受伤,只是身上沾满了五条莲的血,看起来着实狼狈。
她想从兄长的绒尾里把他抱出来,可兄长把她瞪了回去,还附赠一句“让开,碍事的人类”。
缘一有气无力:“兄长,你?流了很多血,还是把我交给母亲吧。”
绒尾包裹着他,血迹斑斑。因裹得紧,之前被宿傩的锋刃切出的伤口二次崩裂,又有血液溢出。在缘一看来,即使他的兄长是大妖,也经不起这般失血,他比他更需要治疗和休息。
可不知为何,兄长浑身紧绷,仍处于严阵以待的备战状态。
缘一起初不明所以,直到他瞥见了死神们的身影。
天空之上,身着死霸装的死神列阵在前。他们神色凝重地看向他,而兄长挡在他身前面对着数百死神,与他们展开无声的交锋。
死神?
死神在什么?情况下会出现呢?
搜寻记忆,也只有在引渡死魂和诛灭大虚时会现身。
可现在,死神列满天幕、如临大敌,当缘一透过缝隙对上山本总队长时,相似的人和类同的场景,让他记起了“被封印”的经历。
他忽然醒悟过来,自己失控后变成了什么?才招来这么?多死神。
所以,这刺鼻的血味、余烟和灰烬,都是他造成的吗?
死神是想诛灭他,一如他想诛灭恶鬼。兄长是想保下他,故而连母亲想抱走他也不允。毕竟在死神的包围下,一个人类女子根本护不住他。
可杀生丸一个能挡住那么多死神吗?
“兄长,把我交给……”他们吧。
莫名的,缘一说话的声音顿了顿,他似乎嗅到了蓝染的味道。这一刻,恍若小狗看见了肉骨头,他的犬耳直接竖起,金眸微微一亮。
他想到了个馊主意。
恰在这时,他听见了兄长与死神们的对话。
“死神,你?们还不离开吗?”杀生丸看向山本,“这里是我的领地。”特指犬山,“再不走,是打算挑衅我?”
“我们没有这个意思。”回复他的是山本总队长,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人出列,缓缓落在地上。
随同他的动作,死神们也相继落地,身上没带半点恶意。
“只是阁下的……弟弟,虽然变回了半妖,但仍无法让我们放心。”
对有实力打?醒王虚的杀生丸,山本用了“阁下”的敬称,哪怕一个千岁老头对一只两百岁的犬妖用这称呼违和得很,也没人敢说他用错了。
杀生丸担得起。
“怎么,还想动手吗?”杀生丸很不客气,“我不介意多拿几个死神磨刀。”
山本没有生气,老人多少有些?迂腐,但阅历却是丰富。
他很清楚,死神若是对杀生丸动手,极有可能造成王虚的二次暴走。而王虚再出现的话,他们怕是要全军覆没了。
且这犬妖脾气再差,好歹有实力控住王虚。更何况,王虚的身体死亡并不是好事,相当于让灵魂挣脱束缚,对哪一方都不利。
“我们没有恶意,只要你?的弟弟能活着。”
杀生丸眯起眼:“什么?意思?”
“身体死亡,束缚就彻底湮灭了。”山本看不懂缘一为何是王虚的灵魂,可在尸魂界想不出万全之法前,这半妖必须活着,还得活得越久越好。
“王虚复苏,我们无法应对,仅此而已。”
山本道:“如果可以,我希望能与阁下达成和解。”他极为老道,“请你允许瀞灵庭的死神能每隔一段时间探视你?的弟弟,确认他的安全。”
杀生丸:“白犬的子嗣轮不到你们操心。”
“这是两全法。”山本道,“我是个老头子了,虽然长居尸魂界,但对你们现世也有所了解。大妖白犬,长生种之一,不幸身死会魂归冥府,不在我们死神引渡的行列。”
“据我所知,白犬成年后热衷独行,即使阁下现在能照看你?的弟弟,也只是两百年的光景。”
杀生丸:“与你无关。”
山本:“如果他失控的话,对现世之人是一场灾难。”
杀生丸:“与我无关。”
山本:……
要不是山本总队长身强力壮,这会儿必被气到三高。多少年了,哪个年轻人敢这么?怼他?没有!偏这犬妖油盐不进?,说话还扎心窝。
见鬼的是,被他定义?为“极度危险、严重防备”的王虚正艰难地爬出绒尾,虚弱得像个真正的孩子,还……该死的有礼貌!
缘一:“这位……老爷爷,你?如果实在不放心我的话,就让死神入驻犬山吧。”
杀生丸微微蹙眉,山本倒是有些?意外。
先不提孩子清不清楚自己是王虚,光是冲他这番话,委实称得上善意的首肯了。
只是,缘一的“善意”带着一股子馊味:“承蒙我的师长·蓝染惣右介指导,我对死神从未有过恶意。”
此话一出,山本脸色微变,蓝染笑不出来,死神们很是吃惊。
杀生丸平静地收起了刀。